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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风雨欲来霜满楼

一人走入一人走出,寥寥数百人已是匆匆而过,此刻众人皆在驿馆内院等候,回到屋内,尚有几人滞留屋内,倏然间只见妙笔圣手祭箐茗自发髻之上取下一尾狼毫画笔,信笔挥舞,恍惚之间,还未待在场诸位反映过神儿来,一副栩栩如生的肖像画便已然现身画卷之上。与在场众人之形容不差分毫。

回到东海之滨,穷奇道朱厌堂内,一间僻静的堂屋之下,亮着几支红烛,晚风袭来,残烛摇曳,红烛泣泪不灭尘光,海风肆虐,便无人夜半出门,耳边涛声依旧,确实另类寂静,让人不敢高声,漫天星辰闪闪低垂烁烁荧光,虽是浮云流转,却也黯然,玉轮高挂,远处行云未停歇,寒光普照于庭院之内,仿佛能听尽人心中所有的隐秘。

屋里生着一盆炭火,倒是温暖的很,弥生秋夜,不见一簇萤火,这件竹屋之内此刻有两位老者静坐炭火之前,二人身旁摆着个竹案,上头有那么两只粗瓷碗,有壶清茶正冒着热气,壶嘴吐出一阵雾气来,这壶茶乃是用这炭盆里的余火烧制的,不是特别烫嘴,正好用来品茶。

火盆里的木炭烧的不够旺了,津久弥天随手拿起身旁劈好的一截薪材,应当是水杉木的树心劈制而成,看样子这株水杉木足有百年光轮了,水杉木算是东海之滨还算常见的树种,很多沿海渔民都喜欢用这种杉木当做薪材取暖,这种百年杉木的树心是制作船板的上好木料,此刻却被用来当做木炭添火,还真是件奢侈的事儿!

竹案上摆着一碟熟透了的梅子,都是从院子里的那颗老梅树上掉下来的,这几日东海之滨海风吹得大了些,梅树上的那些梅子还没熟透便被海风吹落在地,沐冷枫自小便喜食这梅子,便是未曾熟透也不舍得丢掉,有天清晨,树上的梅子都被海风吹落了地,便是高高的老梅树上连片残叶都不剩,倒是有些可惜了,沐冷枫便躬身弯腰将这散落一地的青梅统统捡回了屋内,好生归置,这段时间倒是被其捂熟了不少,此刻取来一些当做品茶的小食刚刚好。

津久弥天斟了两杯茗茶倒在竹案上摆放的白玉杯之中,茶香四溢,化作升腾而起的一阵雾气向上扩散,沐言秋抬手举起了白玉杯,将其放置鼻尖,闭上双目,鼻尖在白玉杯上轻轻晃动的几下,一股沁人的茶香萦绕于鼻尖,好生淡雅。

青梅应是配酒,此刻二位老者拿来品茶,倒也未尝不可,这茶饼是津久弥天随身带来的,乃是自数千里天山绝峰上采摘而下的莲叶烘干而成个,自带清香沁人心脾,回味甘甜,加上这微微发熟的梅子可真是人间绝配,一酸一甜,雪莲芬香甘甜润口,再含上一颗微酸带甜的青梅,酸甜入口,当真可谓隐世逍遥矣。

此夜无法入眠,二位老者皆是心系同门挚友,一代兵皇左丘皓月,几人师出穷奇道朱厌堂,自小一同学艺,沐言秋年纪乃几人之最,同辈当中应是第一人,津久弥天乃是几人当中最小的师弟,打小便备受诸位同门师兄的照顾,左丘皓月与这津久弥天师从一人,自小便在一张卧榻之上同眠,二人虽无血缘却比寻常兄弟还要亲密无间。

大概五十多年以前,左丘皓月入世,自成九州名将,将号太阴兵皇,入大离平定中原大半,出世便以一己之智谋缔造中原双雄逐鹿之局势,五十年前当属九州兵家第一人。

一位兵皇,一位智皇,还有一位名曰邪皇,江湖报号渢诡邪皇花熏鸿,此三人乃是兵家上代最强三人组,师从上代九州兵道主诛心尊者天生旸。

历代九州兵道主此生可传门人无数,亲传入室弟子却只能留下三人,天、地、人三位传人,此乃初代九州兵道主所留遗训。

此刻这二位老者倒是品茶无味,心有所思,便是再名贵的香茶也是素然无味,无言,无语,却并不寂寞,至少还有一人与吾共享一般心意,便是揪心于太阴兵皇左丘皓月之命运何如。

庭院的木门半掩着门板,借着月色的映照下,有位小童正急匆匆的闯入这间庭院,这名小童生的很是结实,不似寻常小童那般柔弱无力,倒是一身腱子肉,最近海风吹得有些频繁,这小童便披上了件兽袍,是由一整张雪狸皮缝制而成,倒是暖和的很,此刻其裸露着两只晒得黝黑的手臂,背上还背着把木弓,这身装扮倒像是个出没于丛林当中的猎手。

这名健硕异常的小童名叫狩暝魂,乃是智皇津久弥天的大弟子,此刻见其面露焦灼,应是有要事交于智皇定夺。

未曾禀报,狩暝魂便用力的推开屋门,一股海风随行而至,火盆中正烧至灼热的木炭忽而受这风势影响,忽闪忽灭,好邪的风啊!

屋内的二位老者对于小童此番作为并未责怪,仍是在自顾自的品茶,狩暝魂疾行数步,来到竹案之前,自怀中取出一方玉简,躬身交于智皇身前,而后沉声道:“师尊,邪皇师叔有红讯传来,上书十万火急,还请师尊亲手查探内讯。”一路小跑而来,倒是连滴汗都没有流下,看样子这狩暝魂筋骨不差啊!

闻听此言,智皇放下手中白玉茶杯,自狩暝魂手中取来了一方玉简,但见此玉简映射耀眼血光,乃十万火急之讯,不容拖沓,只见智皇左手持血光玉简,右手双指幻化一方符篆,一番操作下来,解开了玉简之上的封印,内中所传讯息亦是知晓。

智皇细心品读之后便将此玉简交于沐言秋之手,面色凝重,轻声呢喃道:“大师兄,邪皇传来红讯,上述江湖之上,有人欲出手擒拿咱的师侄意凝霜,讯上所传乃是闇狱侠盟作为,此番状况,吾等应当如何应对,师侄有恙,想必兵皇亦是会受此牵连,而今中原捍楚一国独大,咱的势力不比从前,应当多做准备啊!”

沐言秋放下了玉简,伸手抓了一把竹案上放着的梅子,将其放在了狩暝魂的面前,而后感叹道:“风雨欲来霜满楼,花师弟终究还是心系于此啊!而今看来,冷枫倒是应当早些前往青州,今夜前行,却是有些晚了,你我二人这几年来蜗居于此,未曾出世,倒是愚钝了不少!”一声轻叹道不尽心中万点忧愁,青梅入口,微甜难掩内中酸楚,却道自饮杯中茶,难忘江湖忆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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