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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6:嘘,小声哭(1)

鸽子的迷宫。

最会认路的鸽子,在这片广袤的森林里也会迷失。

何满尊拖家带口找路,也没能逃出来。

但一个小小的身影,却大大咧咧从森林中走了出来。

他穿着白色的纯棉长袍,但没穿规矩,松松垮垮搭在肩膀上,露着锁骨。一对狭长的眼睛肆意地打量着四周。

大潮淹没了沙滩和低矮山坡,星丛像玻璃渣子一样,倒映在浊水上。

此时大海已经平息,但水却一时半会退不出去。

“森林外面……怎么跟网上说得不一样……”他咧了咧嘴巴,白皙的尖牙从鲜红地唇间露出来,“哦,对,我得给自己取给名字……怎样的名字比较好呢……我记得有个圣女叫玛丽亚,不对不对,我是男的……我是男的吗?”

他掀开自己的棉袍,看了自己的下体一会儿,满意地点点头:“没错,我确实是男的。我需要一个阳刚一点地名字,就叫……就叫李伯阳吧。”

李伯阳赤着脚,踩在潮水上,慢悠悠地向被大水淹没地城市走去。星辰碎钻般洒在海面上,他像一叶小舟,在月影星光里载浮载沉。

布克的水线退到了2米以下,街道和商场虽然依旧被泡着,但之前的末日氛围一扫而空,相反,这座泡在水中的奢靡的城市,变得空灵寂静。

李伯阳从在商场的四层,拿了一艘没有损坏的小艇。小艇涂着雪白的防水漆,周身围着一条漂亮的金色吃水线。

他乘着小艇,在水面上漫无目的的晃荡。

随着小艇深入城市,周围逐渐出现了大量漂浮在水上的尸体,有男人有女人,有小孩有老人,他们有的人穿着繁复厚重的大衣,有的穿着酒店的白色睡袍,有的穿着漂亮的裙子……看着都觉得冷。

李伯阳扒下了一具少年尸体的衣服,染上了血迹的白色衬衫,卡其色裤子,浅灰色切尔西靴和一件黑色羊毛大衣。

他站在小艇上,低头看自己在水面的倒影,身姿提拔,眸子狭长,嘴唇细薄,不由愣了愣:原来我这么好看啊……

他满意地在月下欢呼了一声,旋即又感到失落:这么好看的我,却没有一个人能欣赏,太浪费了……不行,必须找几个活人,让他们看看我现在的样子。

朱诺、出云和乐丰云不久前血洗过这座城,李伯阳想在这儿找个活人的愿望,看来是没办法实现了。当初他们从风信路过,那座城就熄灭了。

这一回,大概也不会有例外。

李伯阳手塞在大衣口袋里,一只脚踩在小艇船头,像出征的海盗。他在月光下绕过大街小巷,渐渐的,他掌握到了寻找人类的方法。

建筑没有七情,动物中藏着浅浅的七情,只有人的感情汹涌澎湃……当然,现在这座城中应该已经不存在什么感情了。

或许有一头被大水裹挟而来的鱼侥幸偷生,不知它是否懂得恐惧。

李伯阳兜兜转转,没有听到情感的声音,准备离开这座城,去其他城市,一展自己的美貌,却在不经意间全身一颤,像被巨浪打中胸口,“哐当”向后跌倒在小艇上。

就在刚刚一刹那,他听到了汹涌的恐惧和悲哀,就像一群人窝在一块儿,同时大哭。

“有人?”李伯阳兴奋地从小艇上爬起来,站在船首东张西望了一会儿,忽然又蹲下了,手指轻轻划过水面,滑向一对兄妹的尸体,又或者是情侣。

他们16、7岁的样子,仰面躺在水面上,手牵在一块儿,脸蛋被水泡得浮肿,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了。但看身上考究的穿着,生前应当是一对碧璧人。

李伯阳的的食指和中指分别刺入了这两具尸体的颈部,尸体惨败浮肿的脸上,忽然出现了血色,皮肤也迅速紧致起来。

仿佛时间正在他们身上飞快倒退,那些繁复而迅捷的因果,像尘埃一样从他们身上抖落,睫毛轻轻颤了颤,他们同时睁开了眼睛。

“你们好啊,我叫李伯阳。”

男孩女孩躺在水面上,没有下沉,瞳仁不断颤动,盯着眼前这个奇怪的男孩,他们似乎想要说话,但还没开口,李伯阳就将手指放在唇边:“嘘,别说话。这座城市还有人活着,或者不是人,都没关系,现在,我要去找他们,你们就是我的坐骑,明白了吗?”

说完,他将男孩女孩拎上了小艇。

小艇猛地往下一沉,水超过了金色的吃水线。

李伯阳扯开深棕色的皮带,“刷”地一声重重抽打在水面上,激起一道3米高的水线:“孩子们,划船了。”

男孩女孩看到水墙般的浪花,本就心怀恐惧,立刻吓得弯腰划船。

李伯阳一脚踩在船首,挥舞“鞭子”,高声说:“11点钟方向,启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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