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杏树下，何足道正给画扇施药，眼瞳中是严肃与认真的情绪，斑落的阳光照在他深蓝色的道袍上，更显威严。
作为天道剑宗当代的大师兄，亦是掌门首徒，没谁敢违逆他的话语，即便是诸多长辈宿老，都要让几分面子。
碧柔怔了怔，才明白大师兄竟又来看望这个小贱、人了，眼眸中恨意更甚，只是将这些情绪敛去，将手中的枝桠也狠狠的扔在了地上。
“真是那个不知廉耻的贱、人的种，这样的年纪竟是将勾引男人的功夫学了个十成十。”
碧柔暗暗啐了一句，却收敛了声音，不敢让正在踏步而来的何足道听见，只是心中多咒骂了画扇几句。
“大师兄莫怪。”
面对这些事儿，碧柔也没解释，就如同她对画扇的杀意从来就没有掩饰。
于是碧柔只是轻飘飘的请了一句罪，算是给何足道面子，又对何足道施了一道歉礼后，就拂袖离开。
画扇的态度与回答，从来就不在碧柔的考量内。
在碧柔看来，这本就不是错事，更不是大事，只是她这次运气不好，碰见了大师兄前来，才会被训斥。
等到大师兄不在之时，谁又会护着这个小贱、人？
随着碧柔离开，何足道亦无奈且头痛的远看了一眼，终究没有吩咐更多。
他保下画扇已经过了规矩，若有在多，恐怕难以服众，作为天道剑宗的大师兄，何足道向来最在乎规矩与稳定。
“伤势不算严重，但得养些时日。”
何足道施了伤药，用纱布给画扇缠住了伤口，语气中无甚平仄，就像是陌生人之间的闲谈。
画扇乖巧的点了点头，显得有些委屈，似是下意识的靠近了何足道几分。
好像小孩子天生对亲近自己的人依赖，好似受伤的小猫想要依偎在大猫身边儿，就这般楚楚可怜，小鸟依人。
“听说他们经常欺负你？”
何足道稍稍远离画扇，仿若不察画扇倚来的身子，拉开了些距离，另引了话题。
其实并不需要画扇回答，何足道也知道答案，宗门内关系错综复杂，但这些小事儿总瞒不过他。
无论是碧柔也好，柔素仙子别的后辈们也好，或者那些趁机站势的弟子们，都会或多或少找画扇的麻烦。
这是不可避免的事情，即便是他也很难管。
何况这些恩怨，若不越过宗门规矩，他作为大师兄也没什么道理出面，大多时候只能沉默以对。
今日恰好有事借故能来，斥走了碧柔，免了画扇过多的苦楚，但意义依旧不大，近乎杯水车薪。
听到何足道的询问，画扇的头低的更低，清澈的眼眸中泛着泪水，稚嫩的脸颊也因为畏惧开始颤抖。
她小心翼翼的拉着何足道的衣裳，就像是被吓破了胆的小兽。
没有回答，但此情此景就是最好的回答。
本应该如此……
何足道皱了皱眉，不留痕迹的退了一步，没有让画扇拉住他的衣裳，并非是因为厌弃，而是于礼不合。
他从不与任何女子有过于亲近的接触，无论关系远近亲疏，这是君子之礼。
只是此刻，还有些别的意思。
“你不用如此，也不要如此。”言语间，竟是有些苛责与不悦的语气。
在何足道眼中，无论是碧柔也好，画扇也好都是天道剑宗的师妹，做错了事情斥改两句，也是他这个做大师兄的责任。
这话的意思却有些深。
画扇听懂了，于是不再装哭，也不再假装委屈。
她其实并不害怕碧柔，也不喜欢亲近何足道，只是戴着那些伪装的面具，能够让她更好的活下去。
她只是想活下去。
用尽全力，哪怕不要脸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