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清晨，临近冬时，天气也透着些萧瑟凉意。
王小凡与魉鬼倒是无碍，以两人的体质，莫说是深秋渐冬，便是真的入了深山雪地，也不会受到丝毫影响。
何况浮生大陆的北疆本来就很冷，冬季较之寻常地域也长一些，魔修对于寒冷天气，倒也极为适应。
苏蓁蓁在苏桃桃的照料下，被迫穿起了枣红色的小棉袄，套在衣裙外面，很是暖和，缝着的绒线也极是柔软好看。
其实对苏蓁蓁而言，如今的天气也不算冷，渡过了仙韵道体第一重劫难‘寒体锁魂’之后，她对于寒冷便早已习惯。
何况如今她的境界，或许比姐姐苏桃桃还要高一些，又哪里会怕冷。
唯有苏桃桃，近一年来，境界毫无长进，竟是真的放弃了修炼，如同凡尘女子一般，顾家料事，遵从天地日夜的作息。
好在她虽然弱些，终究也是二阶炼体初境，总归比常人体质好些，不至于侵些冷寒天气，便会严重风寒。
四人收拾好行李，乘坐着马车来到了云山。
入了云山内里，过了护山阵法，不至于被山外围的游客与小贩们看到，他们便准备启程。
魉鬼打开了那只桃木盒，从中将剑舟取出。
离了桃木盒所铭刻的乾坤阵法，那宛若鸽子般大小的剑舟，也恢复了原有的模样，是一艘颇为奢华的画船，复有亭阁，甲板之上甚至有些景观与剑台。
画船整体构架颇为大气，较之自家的屋子或许还要大些，龙骨之外，雕纹着晦涩的阵法，隐约有金色的流光明灭。
“那就出发吧。”
王小凡说道，搀着苏桃桃上了画船。魉鬼与苏蓁蓁也跃了上去，随着魉鬼消耗灵石启动这艘剑舟，竟也是驭风而行，极是潇洒。
剑舟自云山内山而起，穿过绵延的层云，浩浩然如越过仙境，层云流转，伸手便是朝阳。
便是苏蓁蓁从书中见过这些描述，但真正登天穿过云层，依旧有一种不甚真实的美好。
她不由得伸出手，想要将云雾握在掌中，好似看得见又好似看不见的云雾，在手掌中或聚拢或消散，任由风的缘分使然，极是神奇。
层云在剑舟飞行的两侧，也渐渐形成两股风流，如同溪水分岩，转而汇聚，那不动的溪水中岩，更像是一条威武的游鱼，怡然自得。
甲板之上，画船的桅杆高高耸立，其上的风旗飘扬，偶尔发出瑟瑟的转向风声，随着升到更高的位置，竟是刺破了云层。
朝阳的余辉洒在云海之上，倾泻在众人的身上，如同瞬间披上一层金色的纱衣，温暖而美好。
这是迟见朝阳的季节里，罕有的金色。
仅仅越过层云，便是暗与光分隔的世界，尤其是那种瞬间灭明的转换，映入苏蓁蓁清澈的眼眸间，更是让人感动。
“很好看吧。”
同样正陪着苏桃桃观览朝阳的王小凡问道，他亦是看着远处朝阳升起的天空，眼瞳间罕有的宁静。
“确实好看，这等凡尘仙景，我若未曾涉及修者的世界，恐怕一辈子也无缘得见。”
苏蓁蓁的言语将有些感慨。虽然日初并不罕见，便是山巅的日初同样不罕见，但是追寻日初，仿佛将那些金色余辉捉在掌中的触感，却是凡人极难感受的。
听到此言，王小凡沉默了片刻，笑了笑。
“但你所觉得如此美好的景色，对于修者而言，或许只是日常。”
这话自然是真话。
对于达到四阶的修者而言，御器飞行已经能够做到，平常修炼之下，见到此等天地美景，自然是很常见的事情。
“越是了不起的修者，大都便拥有越高的境界，也就能够看到更不一样的风景。”
苏蓁蓁静静的望着远处的朝阳，眼眸中依旧是罕见的感动。
但她听着王小凡的话语，也微微沉思了片刻。或许王小凡这些话，有比言语更多的意思。
“姐夫您觉得我能修炼到何等境界？”
苏蓁蓁望着波柔云诡的金色海洋，心境罕有的起伏。不同于苏桃桃，她对于书中那般移山填海的修为手段，倒是极为向往。
拥有那等境界手段，并非一定要去做些什么。
只是站到足够高的位置，能够俯瞰山川大地，看尽浮生今古，本身就是一件无比美好，让人向往的事情。
“那得看你能活多久。”
王小凡罕见的开着玩笑，可惜这个玩笑并不好笑，便是倚着他肩膀的苏桃桃都皱了皱眉。
“夫君，我以前给蓁蓁看过手相，她的手相可好了。”
苏桃桃言下之意，自然便是妹妹苏蓁蓁的命也极好，能够长命……不知道多少岁，反正就是能活好久好久。
王小凡见剑舟又快了些，为苏桃桃紧了紧披风，又替她挡住了身前的流风。
“你还会看手相？”
王小凡倒是觉得有趣，对此他倒是有些存疑。莫说苏桃桃是否懂得风水相术，便是连她能不能看进去那些枯燥的八卦奇经都是个问题。
苏桃桃低着头，微微鼓着脸颊，很是可爱，也有些害羞。
她自然不会看手相，但也没骗王小凡，因为她确实给苏蓁蓁看过手相。
“不信你也去看看，蓁蓁的手相……可好看了。”
在苏桃桃眼里，自家妹妹肉呼呼的小手自然好看，既然好看，那么自然是好命的手相。
王小凡不留痕迹的扬了扬眉，也觉得有趣。
……
……
不多时，剑舟愈快，王小凡便扶着苏桃桃回到舱内休息。
苏蓁蓁还不太冷，站在甲板之上，悠悠的看着行程间的万里流云，看着渐渐追寻却又渐渐远去朝阳，下意识的扬起嘴角。
她运转着体内才将将能够感应到不久的灵力，不禁觉得修炼或许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自己这般，便能够看到如此美景，那如同小铃铛与魅妖儿那等境界呢？
若是再高一些的修为，如同王小凡或者那位传说中的仙君白帝一般的境界，又能看到何等风景？
苏蓁蓁不知何时，开始仰望天空，目光所及之处竟是万里无云。
她突然意识到一件事情。
修者能够飞天遁地，那天外之天，又是何等的境况？
若是拥有旷古烁今的境界，拥有天地间最了不起的修为，能否破开这片天地看上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