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离大惊，连忙深呼吸催动内力运转身周。的确有一些不对劲，内力运转的速度变快了，就像是雨季里奔腾的河，心跳也在加速。可是除此之外，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他赶紧询问秋寒和慕晓瑾：“你们……你们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不对劲的地方多着呢。”慕晓瑾说，“我觉得自己啊……身强力壮，精力充沛，内力强横，几个时辰之前受的伤就像是不存在一样。”
陆离：“……这不是好事吗……”
“好的过分了。”秋寒冷冷地说，“我们都是遍体鳞伤到这儿来的，现在却觉得自己仿佛处在最巅峰的状态似的。你觉得正常吗？”
“是因为有什么灵丹妙药吗……”
“什么样的灵丹妙药能够在几个时辰之内完全恢复身体？这样的伤，按理来说得调养好几个月才能恢复如初。”秋寒顿了顿，“不，或者说，也许有这样的灵丹妙药，但一定有严重的反作用，会让我们付出相应的代价。你超出现在的时光去拿到的东西，一定会支付加倍的代价。这个世界就是这么真实。”
陆离忽然想到乱红替自己打通的两条经脉……一时之间的灵活与充沛体力，换来的是自己内力的枯竭和体力的消耗殆尽。而如今，他重新感受到身体充盈着力量，却突然有一种小孩子面对金山银山的那种不安。
这的确是……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阿大嘴角微微勾起：“你们进来的时候没有闻到香味吗？”
“有的。”陆离沉声，“直到现在仍然有那种若有若无、时断时续的味道。这就是你给我们下的毒？”
“香味本身是没有毒的。但是搭配上我给你们用的药就不一样了。”阿大说，“秋寒说的没错，能让你们迅速恢复的药物，难道不会让你们付出相应的代价吗？”
“代价是什么？”秋寒紧握着短剑。
“你们不是已经感受到了吗？”阿大狞笑着，“对鲜血的渴望，对杀戮的冲动，暴虐的滋生，你们不是很想杀掉身边的人吗？”
秋寒和慕晓瑾对望了一眼。
那个时候……的确有那么一个瞬间，她们彻底失去了理智，就如同动物一样彼此撕咬。这个家伙的话似乎已经非常明确了，那些修复身体的药物，配合上空气中弥漫的香味，能让他们丧失人性，只想杀掉周围的人。
慕晓瑾想到那个被自己击中太阳穴仍然存活的少年，又想到在这间屋子里埋伏自己的四人，突然凑到阿大的面前，亮晶晶的双眼闪着光。
阿大的心一跳。
没错……当她还是一个小女孩的时候，也曾用这样无辜的眼神望着自己，却毫不留情地作弄了他。如今仿佛是时光回溯，阿大竟然有些心惊。
“这几个人也是中了毒的吧。”慕晓瑾说道，“你把他们四个安排在这间屋里，其实并非刻意想要埋伏我们，而只不过是我们不小心闯入了他们厮杀的场地罢了。”
“没错……嘿嘿，而且我也知道，我把你心爱的鬼月刃放在这里，你就一定会上当到这儿来，然后闻到那个香味，与他们一样变成发狂的人……”阿大冷笑，“被寄予厚望的海棠少主，其实也就不过是我的提线木偶而已……”
慕晓瑾眉梢轻挑：“是吗？那失去理智的我们……又是如何将你抓住的呢？”
阿大：“……”
慕晓瑾将手摊开，掌心躺着圆溜溜的几颗棕色小药丸。
“这是……”阿大睁大眼睛，“这不可能……”
“没想到你的人会把解药给我们吧？”慕晓瑾淡淡地说，“看来不满你的人挺多啊。如果不是这个解药，我又怎么会大摇大摆进来呢？”
阿大的身体微微颤抖：“这些混蛋……是不要命了吗？”
秋寒站在旁边，没有说话。
十三……那个引他们来去的少年偷偷塞给他们药丸，低声说着“救救我”。那个时候他们就觉得，这个水底世界绝非世外桃源，绝对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阿大也绝非救世主，而是在……操纵着什么。
“现在你可以说了吧。”慕晓瑾说道，“你在策划什么？是谁……在指使你？”
阿大沉默了一下，突然又笑了起来。
“你以为这是一劳永逸的解药？它们不过是暂时缓解你们症状而已。整个水下香味弥漫，被压制的欲望很快就会被继续撩拨起来。你们的时间不多了，除非能够出去……可你们出不去了，哈哈哈，因为外面……”
啪！
陆离惊呆了，因为他看到慕晓瑾笑眯眯地……给了阿大一巴掌。
“你现在要说了吗？”
“我不会说……”
啪！
阿大两边的脸都红肿了起来，但他的表情更加狰狞了：“不说……也无非是一死罢了。可是如果说了，却可能生不如死。慕少主，你再怎么逼迫我，也没有……”
他说不出话来了，因为慕晓瑾一刀割断了他的喉咙。
陆离：“你……你……”
慕晓瑾轻轻擦拭手里的刀：“他不会说的，我们既不用再行逼问，也不用浪费时间了。走吧，出去看看，哪怕是地狱也要闯一闯，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