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已经不是周来头一次将自己这位亲大哥周斌拉进手机黑名单，但对方总是会换个新号码再打过来。
当然，这种情况发生的前提是，他又有事找到了周来头上。
很快周来的手机再次响起，不过这次号码却换成了自己母亲的。
“妈，有啥事？”
周来深吸口气，虽然已经能够预料到母亲在这个时候打来电话到底是为了什么，可心里已经像是堵着一块大石头似的。
“周来，你哥刚才给你打电话了吧？”
果然，母亲打来电话的唯一原因就是因为大哥周斌，也许在对方眼中，他这个小儿子连大哥的手指头都比不上。
“嗯，刚打过，要借钱，我身上没钱，所以没给他。”
周来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无所谓，即便没有小梅做手术的事情，他也不可能会再借钱给自己那位好吃懒做的大哥。
“妈知道你过的也不好，也很辛苦，妈也很心疼你，都怪妈没本事，不能帮你大哥，现在你们兄弟俩得相互照顾，谁叫你们是亲兄弟呢？你要是能凑点钱就尽量给你大哥，他生活不容易……”
母亲在电话里絮絮叨叨的说着话，但话题依然是不变的那点，希望周来能想办法给大哥周斌凑些钱，即便是让他找别人借也可以。
只是她似乎没有想过，只不过是个外卖小哥的周来在这个二十多岁的年纪又能有多少钱。
“妈，大哥已经从我这里拿走了很多钱，都是我省吃俭用省下来的，我真的没有钱了。”
周来打断母亲的唠叨，他现在身上的每一分钱将来都会派上用场，真的没有任何理由借给大哥周斌去挥霍。
“你这孩子怎么这样？你每天能花什么钱？有钱就借给你大哥啊，将来你结婚不还得指望你大哥帮你前后张罗？我不信你没钱，你就是不想借给你大哥！”
母亲的声音尖锐起来，刺的周来耳朵生疼，但和心里的疼痛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妈，我真的没钱了，我……”
周来的话才说到一半便被母亲硬生生打断，声泪俱下的一边含糊不清的哭诉着，一边咒骂周来没有良心，不肯借给自己大哥钱。
这样的场景几乎和上次周来拿给大哥钱时一模一样，只是那时候的他宁愿自己啃了半个月干馒头也硬着头皮拿出了一万块积蓄。
也许在母亲眼中，他身上真的还存着很多钱，毕竟他是出了名的吃苦耐劳和省吃俭用。
听着手机里母亲的咒骂，周来在心里叹了口气，不过想到病床上的小梅，他的眼神逐渐坚定下来。
“妈，大哥今年过年应该还是不会回来，距离过年只有不到两个月了，您就算逼迫我给他钱也没用，我身上现在还差很多钱，不管您说什么我都不会借给他的。”
周来知道自己说出这样的话后会有什么后果，果然，在他说完后，手机里母亲的咒骂声更加响亮。
周来没有说话，只是等待着母亲安静下来。
足足咒骂了他十几分钟后，母亲的声音终于小了下来，不停喘着粗气，显然长时间的咒骂相当消耗体力。
“妈，我本来想过年带小梅回去看看您和我爸，现在看来您也不希望我回去，那就算了。”
周来的声音落下，手机里再次传来了激烈咒骂声。
对于这个反应，他已经有所预料，等到母亲再次停下后，才继续说道：“您总是觉得大哥做的好，做的对，但是他已经三四年都没有回家看过您了，除了要钱之外，甚至连电话都不会给您打……”
“那是你大哥！”
母亲的声音让周来再次忍不住叹口气，对方仿佛觉得只要占据了亲情这个优势，那就可以做事肆无忌惮，不需要考虑其他事情。
“我不管，你必须得想办法给你大哥凑钱，他现在要用，你要是不给，我就躺到你工作地方，让其他人看看你这个白眼狼是怎么对自己亲妈的！我看以后谁还敢用你！”
母亲已经完全不讲道理，只要能给他的大儿子搞到钱，她是绝对不会在意自己脸面的。
至于如果她真的这么做，周来今后还怎么见人，更不在她考虑范围之内。
只是周来听到这话后脸上却露出笑容，虽然这笑容里满是苦涩，但他对于母亲的威胁却没有放在心上。
“妈，我出来工作几年了，您连我到底在做什么工作都不知道，而且您也从来没有关心过我，您就算想要来找我闹事，可是连人都找不到，您怎么折腾我？”
周来的话让母亲立刻便哑口无言，没了声响。
他出来工作这几年，除了过年会回家交给父母一些工资外，几乎一直都在外忙碌。
而周来爸妈从来都没有问过他，在外面的工作是否顺利，是否想要回家休息一下。
“妈，您的偏心已经成了习惯，也许原来我认为您做的没错，毕竟为的是我大哥，为的是咱们这个家，可是现在我已经彻底独立了，我也是个人，我需要关心，需要照顾，需要来自家人的温暖，这些您都给不了我。”
周来的鼻子有些发酸，声音也变的沉闷，但他还是继续坚持着说道：“您对我一直都很粗心，甚至连从小到大我到底上了几年级都不清楚，不过没关系，您可以不喜欢我，甚至不把我当回事，但是至少不要再为了周斌再逼迫我了，我也需要活着。”
手机那边的母亲依然沉默不语，周来不知道对方对于他这番话到底听进去多少，也许和往常一样根本当做耳旁风。
但是这都不重要，小梅即将手术，等待着他的是属于自己的幸福生活，他需要为了小梅也为了自己而活。
他一直以来都太过善良，就像是老叔说的那样，太过善良的人总会让人忍不住得寸进尺。
“妈，我要继续工作赚钱了，过年就不回去了，就这样吧，我挂断了。”
周来说完话后直接挂断电话，握住手机仰头看着即便被周围各种店铺霓虹灯映照着依然黑漆漆的天空，努力让自己眼眶里的泪水不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