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莱想了想，说：“也不算是洗白吧，我的意思是，人是很复杂的，不能因为某些片面的行为，就去强行把一个人分类为‘好人’或者‘坏人’。咱们作为老师，应该努力看到他们的闪光点，然后把他们引领到更加正确的道路上。”
黑御叹了口气，说：“我现在算是深刻理解到，甄耀明主任说的‘不要节外生枝’是什么意思了。我们不仅要指导这些学生，还要指导这些学生家长……”
白莱补充道：“甚至还要指导陶乐奶奶这样的‘家长的家长’……”
“作孽啊……”一想到陶乐的奶奶，黑御就脑仁儿一跳一跳地疼：“总之，在这种情况下，我们的教育工作就会成几何倍数地增加难度，真的是不由让我开始怀疑，我们是不是只要指导我们的同学好好上上课，考上大学就好了。”
“你怎么能生出这种想法呢，”白莱惊讶地说：“你还记得你高中的时候吧，以你的成绩，想要考上二本根本不是问题，但是那时候，尤老师……不是，尤校长可没有想办法教你更多知识，让你能冲一冲顶尖的一本。反而是让你放慢脚步，能够自己喘一喘气，好好和身边的人相处，你忘了吗？”
“我不认为我们班的学生有‘喘口气’的资格，”黑御非常不客气地说道：“他们的成绩，现在连末流的大专都快要挤不进去了……”
白莱反驳道：“那就更加要在有限的时间里，教会他们怎么做人了啊。”
“他们的学历，我们只能尽力挽救。如果到最后，咱们的努力还是不足以帮助他们考上好的大学，那么起码要让他们成为一个‘三观正确’的人啊。否则，我们培养出更多的‘何厚华’，让他们靠着自己的小聪明在社会上四处恶作剧，那才是真的毁了他们的一生啊。”
“‘教书育人’四个字是连在一起的。咱们不仅要让他们成才，”
“更重要的，是要他们‘成人’。”
黑御长长地叹了口气，说：“好吧，我承认，你说的更有道理。”
“毕竟，有你这样的上蹿下跳的黄毛矬子和我做同事已经够要命了。到时候我再教出整整一班级的牛鬼蛇神来，我才是真的不用做人了。”
白莱立刻炸毛了：“你人身攻击我了吧！喂，黑御老师，你不要撇开你的眼神！”
正当黑御和白莱两个人在吵吵闹闹时，李菲菲从小吃店旁的隔间走了出来。她手上端着一脸盆的水，看来是刚给她外公洗了个脸。
李菲菲走出隔间的时候，似乎还在哼哼着什么流行歌曲，白莱笑着和李菲菲打招呼：“李菲菲同学，你今天的心情很好嘛，捡到钱了吗？”
“捡钱？”不远处的小王立刻精神了起来！
“没你的事儿。去去去。”白莱冲着小王挥挥手：“你遇到什么开心的事情了吗？可以和白莱老师我说说吗？”
“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了啦，”李菲菲放下了手上的脸盆，然后笑着说：“是今天早上的时候，唐文儿给我发了照片了。”
李菲菲打开了她大姨的手机，唐文儿从盆友圈儿转了几张照片给李菲菲。
照片上，是抱着鸽子和李菲菲打招呼的陶乐、林素素和唐文儿。有用手遮住了脸不愿意配合的闵万，和蹲在一旁闹别扭的龙东君。甚至还有满嘴曲奇的白莱和随时准备殴打这个丢人玩意儿的黑御。白莱看着那些照片，抓了抓脑袋，说：
“何厚华这小子到底有多少手机啊……”
黑御挑了挑眉毛，这才意识到照片里没有何厚华，说明这些照片都是何厚华拍的。黑御点了点头，有点赞赏白莱的观察能力，后来细一想，何厚华本来就是和白莱一个路子的刺儿头，这俩人能猜到对方的行动，也算是个正常现象。
黑御完全无法理解这件事情的因果关系，于是问李菲菲：“看到这些照片，你为什么高兴？”
李菲菲也懵了，问道：“我为什么不高兴？”
黑御反问道：“你难道不嫉妒吗？别人家的孩子都能去动物园看着这些有的没的。你昨天却还在店里给你大姨帮忙呢……”
白莱立刻用胳膊肘拱了黑御一下，这么不走脑子的反问，也就只有黑御问的出口了。黑御问的问题无疑会让李菲菲和她大姨都尴尬，说的难听点儿，这和挑拨离间也没什么差别了。
白莱一拱黑御，黑御立刻就闭了嘴。
李菲菲却不以为然地说：“这有什么好嫉妒的，现在店里生意很好啊。昨天赚了四百多块钱。低保户的补贴也下来了。大姨说了，如果我想去，下回可以叫上同学一块儿去啊。”
黑御总结道：“也是，赚了钱肯定高兴……”
“赚钱？”小王又精神了起来！
“去去去！你们两个都给我拉倒吧！”白莱头疼地看着黑御和小王，说：“人家高兴的是，有同学和她在分享生活中的趣事。动物园门票才几个钱啊，人家高兴的是‘叫上同学一块儿’去动物园。”
李菲菲也笑了，说：“嗯呢，是呀。我最近和素素一块儿做做题，晚上打会儿电话聊聊天，可开心了呢。我和素素还有文儿说好了，等月考结束了，我就和她们一起再去一次动物园。文儿会给我们做便当。”
黑御眨了眨眼睛，有点慌乱地说：“等会儿，月考考完都是十一了……那时候你们还挤得进去吗。大热天的，在动物园里面吃便当，想想都有一股子犀牛粪味儿……”
白莱这回都来不及用手肘顶黑御，直接就打断了黑御的话：“你今儿是豆浆喝多了，醉了个神魂颠倒是吗？说话怎么这么没个把门儿的呢，人家好不容易认识两个交好的小姐妹，节假日出去逛逛，让你们黑心集团骗骗动物园的门票钱，碍着你什么事儿，你可闭嘴吧你。”
“是是是，对对对，我啥也不说了。”黑御耸了耸肩，不再掺和这个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