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确实出了洋相，我被粘在了凳子上，只能去学校医务室，让校医用绝缘油一点点给我擦下来。那天是我第一天来五班上课，结果一整天下来，就是在搞干净502了。那个时候，我把那个男孩子，叫到了我的办公室里来。我问他，为什么要对老师恶作剧。”
“他告诉我，在孤儿院里，因为他个子矮小，头发也枯黄枯黄的。所以经常会被其他人欺负，欺负他的人，就是这样，悄无声息地在他身边放下各种危险的恶作剧，等着看他出洋相。所以，当他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遇到了陌生的老师和同学时，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利用恶作剧来证明自己的强大，以防别人对自己伸出黑手。”
尤习望校长看着白莱，说：“陶乐的奶奶，是一个上了年纪的人。她的撒泼打滚也好，满嘴脏话也罢，会不会，都和当年那个喜欢恶作剧的男孩子一样，只是在一个自己完全不了解的危险环境里，不得已的自保手段呢？”
白莱抓来抓头发，问道：“所以，您的意思是，希望我可以去帮助陶乐的奶奶？”
尤习望校长笑笑说：
“毕竟，当年那个只知道靠恶作剧自保的男孩子，也能成长成，为了保护林素素同学，而和别人搏斗的白莱老师。我有理由相信，你能让陶乐的奶奶，做出正确的选择。”
白莱看着微笑着的尤习望校长，郑重地点了点头，跑向了五班的教室。
走廊里，黑御和甄耀明主任正在上楼。
甄耀明主任冷静地说着：“我一直都觉得，我们两个，是一类人。黑御老师。”
黑御并没有回答。她还在因为之前甄耀明主任袒护隔壁班班主任的事情而生气。
甄耀明主任换了个说法：“我可以看出，你还是打算好好管理五班的。为了五班的未来考虑，这个老太太，就绝对不能在高考结束之前，出现在你的学生们面前。”
“您怎么分析这件事情？”黑御有点儿兴趣了。
甄耀明主任头也不回地说：“首先，我昨天已经了解过了，这个老太太希望你们班的陶乐，成为救她哥哥用的‘器官捐献者’。如果失去了这个老太太作为阻力，那么你们只需要劝服陶乐的父母，就能保护好陶乐这个学生。其次，如果这个老太太不受到严惩，在发生传入你们班级，打断授课的情况，我相信，以你的敬业精神，是不会允许这样的风波再次出现的。最后，这个老太太经常这样闹，你在我们学校上课的事情，很有可能就会不经意扩散出去，那么，你就很难完成五班的指导了。综上所述，我们确实应该统一防线，去想办法让警察同志严惩这个屡教不改的老太太。”
黑御却一针见血地说：“您其实只是为了保证学校能够正常运作，保证声誉不会受损吧。”
“这确实是我作为教导主任必须做的事情，”
甄耀明主任转过头，看着黑御说：
“但是我知道，你不会拒绝我的，黑御老师。”
黑御冷冷地说：“您需要我怎么做？”
甄耀明主任冷笑了一下，说：“你只需要劝住同情心泛滥的白莱老师就好，我不希望他和尤习望校长会从总作梗，最后放虎归山。”
“如果我劝不住呢？”
“那就好好想想，”甄耀明主任走回了办公室：
“你们班的陶乐，未来的生活，会不会和她的妈妈一样——”
“一片黑暗！”
早自习很快就过去了，一下课，何厚华就立刻凑到了梁子乔身边。
何厚华眉飞色舞地说：“哎哎哎，我听说白莱老师和那个母夜叉在校门口闹起来了？”
“你这么激动，就不怕陶乐听到？”
“她上厕所去了，”何厚华笑着说：“你不是刚才一直在校门口吗？你看到什么好玩儿的没有？”
“没有。”梁子乔冷酷地拒绝了何厚华的八卦邀请。
这时，韩宁宁突然拿着数学书，敲了敲何厚华的脑袋，说：“你问那么清楚干嘛？这件事情闹大了，对咱们都没有好处。”
“怎么会没有好处……”
韩宁宁回答道：“别忘了，怎么进咱们学校，是你告诉陶智，陶智又告诉他奶奶的。如果是警察开始调查这件事情，你十有八九脱不了干系。”
“以他奶奶对陶智的宠爱程度，她不可能蠢到供出陶智来的，”何厚华看了看教室外的办公室，眯缝了一下眼睛，说：
“我只是好奇，那对儿黑白无常，这次打算怎么息事宁人。”
梁子乔冷漠地问道：“你们两个怎么就这么喜欢针对老师呢。”
何厚华笑笑说：“不好玩儿吗？”
“特别无聊。”梁子乔翻了翻白眼。
“你还是好好准备准备，怎么应对这周的家访吧。”韩宁宁看了看自命不凡的梁子乔，不屑地哼了一声，带着数学书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一个头两个大的白莱回到了办公室里，他看了看还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门心思写教案的黑御，调侃着说：“你不是一直都不喜欢甄耀明主任吗，怎么这次就和他统一战线了？真是家花不如野花香啊……”
“首先，”黑御冷漠地说：“你算什么花，食人花？”
“我算空谷幽兰不行吗！”
“百草枯喝多了的空谷幽兰？”
“求求你做个人吧！”
“其次，”黑御正经地说：“我现在有点理解，甄耀明主任说的‘你只是一个老师’的另一层意思了。我们确实不能去做一个调解员，对着人家的家庭情况指指点点了。这不是对陶乐这个学生的放弃，而是——”
“如果我们要挽救陶乐一个人，我们就需要投入大量的时间和精力。那么对于我们班其他九个学生来说，就不公平。这件事情，我们需要指导的人，不是三观正常，和哥哥感情深厚的陶乐，而是三观异常，无法正常沟通的陶乐的奶奶。”
“她是社会人士，我们是学校的老师，是班级的老师，我们如果在这件事情死死不放，并不是上上良策。我说过奥卡姆剃刀定律吧，让她被警察同志带去，依法处理就是最简单有效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