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说不愧是开杂货铺的吗，这女人竟然很有眼力，完爆红石镇里绝大部分没见过世面的土鳖。
“哦，这个，我能不能先问一下，”艾虎决定先试探试探，“这里是徐锦记杂货铺？”
“你不认识字吗？”
“你是徐小凤什么人？”
听见徐小凤三个字，双刀火鸡忽然楞了楞。“你找我妈？”她下意识地嘀咕了一句，又问，“你到底是谁？”
“早些时候在菜市场，是我救了她。是她让我到这里来的，”艾虎往黑洞洞的杂货铺里张望，“她在不在？”
这时里面说话了：“小兰，让那个叔叔进来。”
于是双刀火鸡收了菜刀，示意艾虎自己从窗洞里翻进去。
土窑里散发着一种奇怪的味道，像罐头腐败又像酒糟发酵。艾虎悄悄把嗅觉传感器调到最低灵敏度，现在他特别庆幸动力装甲有头盔了，再不嫌那蝗虫头难看。
不愧是杂货铺，靠墙的铁架子上摆满了各种东西。以艾虎的眼光而言，价值几近于无。各种战前罐头，许多不知道什么机器上拆下来的零件，以及狐鼠步枪之类最垃圾的枪支，此外还有几盒小口径子弹。南风村拾荒的时候，这些倒是不错的货色，至于现在嘛——自从在白狼山基地捡了一笔大的，他眼界已经高多了。
一大一小俩萝莉也跟着翻窗户进来，沿途争论老鼠肉该怎么做。双刀火鸡坚持爆炒，小妞说油不够了，只能清炖。两人边说边吵起来，最后被徐小凤一通喝斥，叫她们先到后面把老鼠清理干净。
“皮不能剥坏了，去吧”徐小凤最后说。
“等等，这个给你们。”
艾虎顺手塞了俩小妞一人一块军队上才可能配给的直板黑巧克力，哄得大小萝莉心花怒放，甜丝丝地齐声叫过：“谢谢叔叔！”才笑嘻嘻地往窑洞深处去了。
乖，回头叔叔带你们看金鱼，哈哈哈。
“你在招先充那里找到线索了？”
“嗯，”艾虎把小纸条给徐小凤看，“是镇长的人买凶要杀你。”
徐小凤似乎早就料到，一点没慌。她看看那纸条，叹息一声：“终究还是不肯放过我们，哪怕必胜跟我姓徐也不行，唉……”
艾虎摸出小铁盒递过去：“抱歉，之前就听你说自己叫徐小凤了，但一时没想起来……这是老泰带给你的东西。”这句话说得有点缺乏底气。死在天水关外的佣兵的确是前任镇长吗？目前为止仅仅只是他的推测而已。
“东西？他托你带给我的？”徐小凤疑惑地瞧了艾虎一眼，接过小铁盒。
BINGO！果然姓泰！艾虎觉得自己的猜想距离事实又近了一步。
小铁盒封得很严实。徐小凤看了又看，忽然肩膀开始哆嗦，说话也颤儿音了：“他已经死了，是不是？”
“是。”
屋里一时显得太安静。徐小凤不知从哪里找出一根香烟叼在嘴上，又摸出个打火机。或许是没气了，光听见她嚓嚓嚓嚓地拨，却怎么也打不着火。艾虎从储物槽里摸出个新的递给她。这次她很快点着了烟，狠抽一口，低声说：“谢谢。”
“小事一桩。”
“说说老泰吧，”徐小凤声线很黯淡，“他在天水关到底怎么出事的？”
“老泰啊，”艾虎咳嗽两声，“我们是在天水关认识的。那个时候，咳咳，他做了佣兵，给人当杀手……”
接下来艾虎讲了一个可歌可泣兄弟情深的故事。基本框架脱胎于某部早已忘记名字的港片。俩男主角一个警察一个杀手，在某大佬被暗杀的罪案现场狭路相逢。其间当然不乏枪林弹雨激情绽放的场面，也有教堂白鸽烛光十字架，也有互相用枪指头之类经典桥段。总之就是这样你打我我打你不停地打不停地打，打到最后竟然天雷引动地火如黄河泛滥之一发不可收拾……错了，是惺惺相惜，成了生死兄弟交情莫逆。可惜后来，老泰一次出任务没回来。自己刚听说这事就立刻出关救援，结果发现他们的车队遇到狼群，一个都没逃掉……
后面几乎都是大实话了。怎么发现那辆几乎被狼撕得只剩铁架子的车，找到车里的尸体，从老泰胸口摸到冰冷的小铁盒，以及给嫂子的一封信。他把老泰的日记递给徐小凤，满怀感情地复述最后那段话：“没多少子弹，被僵尸和狼包围，完蛋了。如果谁发现，请把内袋里的小铁盒送到红石镇小庙街徐锦记杂货铺，给看店女人。不值钱，只是纪念。告诉她我后悔了，她劝我戒赌，每次都敷衍——”
“别说了！”
徐小凤红着双眼打断艾虎声情并茂的倾诉，突然趴在桌边泣不成声。
这故事早就打过腹稿，来的路上脑海里还演习过两遍，果然效果不错。艾虎心头窃喜：万万没想到，咱居然还很有表演天赋，难道俺其实是一个演员？
看看徐小凤的表情，他试探着问了一句：“他从来不提自己当佣兵之前的事情……恕我冒昧，要是没猜错的话，他难道是红石镇的——”
“前镇长。”徐小凤很爽快地承认了。
“一个镇长，为什么到天水关当佣兵？”
“鬼才知道。他本来是跟着商队去天水关给军队送粮食，说一个多月肯定回来，结果一走就是几年。肯定是赌钱了！能输不能输的都输个干净，回不来了，活该！”徐小凤忽然狠锤一下桌子，咬牙切齿地大骂，“泰爱民，你个王八蛋！老娘劝过你多少次不要赌不要赌，你他妈就是不听。这叫狗改不了吃S！要不是你，老娘也不会落到这步田地。混蛋！死垃圾！”
真没想到说话细声细气的徐小凤还有这么暴烈的一面。另外，原来前任镇长的大名是“泰爱民”么？跟他兄弟泰为民倒是一对好名字。
小铁盒被胡乱丢在桌子上。艾虎瞟了一眼。他的确很想知道里面是什么，但又不想直接拿过来打开。哥要是这么没节操的人，捡到的时候早就撬了，还巴巴地给人送过来？
想达到目的，并非只有一种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