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对峙，剑拔弩张。
“想扳回局面，你们已经来不及了，”那男人道，“芙蓉城大势已去。很快南方军的秘密主力就会开赴前线，击溃黄老将军的主力。”他缓缓拔出一柄长刀，月光下刀锋如雪，“重建的赤龙军不值一提，”他强调，“你们是最后的种子，在这里杀了你们，赤龙军也就完了。”
不愧是黑暗森林，情报很正确。重建的赤龙军拥有数千新队员，但严重缺乏训练。半年或一年并不足以将他们锤炼成钢铁战士。如果黄春丽在这里倒下，那么赤龙军的传承真的有可能断档。但艾虎知道，自己绝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你很有自信啊，”艾虎轻蔑地哼了一声，“你觉得能在这里杀了我们？”
“战斗无非知己知彼。我对你们的一切了如指掌，而你们却对我完全不了解。我是谁？擅长的战斗方式是什么？有什么极限情况下的翻盘手段？你们一无所知，就像可怜的盲人一样。这种情况下，你们还想要取胜吗？”
这时游走在钟楼与屋梁上的黄春丽说话了：“小心。这人是黑暗森林十三家中最强家族的——”
没等黄春丽说完，那男子一跺脚，震起大片烟尘，随即失去踪迹。眨眼之间，他不知道怎么就到了一道屋梁附近。雪练般刀光斩出，整个教堂都在颤抖。屋梁轰隆隆地塌下来，黄春丽的声音戛然而止——
艾虎突然出现在教堂内。他刚想扑过去，下一刻又刹住脚步。被砍坏的只是一个小音箱。黄春丽一定是躲在其他地方，用遥控的方式说话。不错，不愧是聪明的春丽妹子。
男子一刀不中，踢开塌落的屋梁，翻身落地。“你今天躲不过去了。”他迅速收刀，仿佛不想让人看见刀刃。
艾虎瞥了旁边的三宅茉莉一眼。她神情冷漠，嘴唇紧咬，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是啊，她跟我们一起作战那么久，熟知我和黄春丽的所有战斗技巧。当你站到我的对立面时，他想，应该意识到之前我的敌人压力有多大了吧？
如果有可能，他还是不希望和三宅茉莉锋刃相见。“黑暗森林为什么要插手这场战争？”他问道，虽然明知是个不太可能得到明确答案的问题。
三宅茉莉不回答。旁边的男人倒是接过话题。“我们有盟约，”他说，“缔结于一百……或许二百年前的古老盟约。由天照帝国、大俄罗斯联邦，以及新长江共和国一起签署。盟约规定，当任何一方需要并提出请求时，缔约方均应提供武力支援。”
“但潘人美害死了古烈将军，而且正在窃夺这个国家！你们怎么能和叛国者合作？”艾虎脱口而出。
“哦，谁是黄鹤城元首府的主人，谁就是盟约上具备权利的一方。”
黑暗森林的人都是这么僵化的脑子吗？艾虎恨不得将眼前这人的头盖骨掀开，看看里头是不是一块榆木。“这样做对你们有什么好处？”他问。
“好处很多，”黑衣男人说，“二百年来，天照帝国从未真正统一过。但这次，千载难逢的机会降临了。十三个家族都承认这份盟约的有效性，所争的只是谁能代表天照帝国而已。潘将军是你们这个国家最有力量的人。与他合作，我们天邪一族必然胜利。”
艾虎摇摇头：“你根本不明白真正的力量在什么地方。看看这片荒芜的大地吧，废墟和弹坑都是它承受的苦痛。这片土地上生活着几千万人。潘人美为了个人的权力欲望，不惜将苦痛带给他们。你以为他们只会默默承受？错了。总有一天，苦痛将化为怒火，那才是真正的力量……焚尽一切野心家的燎原之火。”
“尽是些废话，”黑衣男人嗤之以鼻，“捱着苦痛的人这里多得是，但敢于起来反抗的？早就死光了。你的可笑言论简直一钱不值。”
“赤龙军就是火种，”艾虎说，“有个伟大的人曾经说过，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总有一天，你会看到它熊熊燃烧的样子。但愿你的家族那时候不要覆灭，至少……”他看向三宅茉莉，“至少聪明一点的人会意识到形势，趁早远远地逃走。去南方，到黑暗森林的手够不到的地方去。”
黑衣男人非常警惕，立刻意识到了艾虎的弦外之音。“你死了这条心吧，”他嘲笑艾虎，“茉莉是我未过门的女人，她生死都和天邪一族绑在一起。这次我们要么掌握整个天照帝国，要么轰轰烈烈地覆灭。无论如何，她的命运都已经注定。”
艾虎倾身向前，右手握住肩后的剑柄：“从来就没有什么命运注定的事，”他的声音低沉锋利，让人不寒而栗，“以前我在某座雪山上遇到过一个女人，她也是这么跟我说话，开口命运闭口宿命的。她预言我会死在那里，结果却被我砍掉了脑袋。黑袍子，我看你的命运才早已注定。那就是死在一个被烧掉了屋顶的教堂里——”
黑衣男人并未回答，脸上露出一丝冷酷的微笑。他肩膀微动，右手忽然一甩，化为模糊的影子。刀光横过大厅，从艾虎身旁掠过。这一刀将仅存的一点教堂大门也砍得粉碎。假如艾虎闪得稍微慢那么一点，被切成几段的或许就是他。
艾虎大吼一声，仿佛战斗之前的冲锋号。“今天能活着回去的，绝不会是你！”他抽出肩后大剑，刚好挡住黑衣男子的斜肩一刀。
丁丁当当，双剑交击，空中闪耀着一阵阵刺目火花。黑衣男子的刀也不是普通钢铁，艾虎的大剑竟然削不断它。双方打得无比激烈，已经看不清人影。他们裹在灰尘和烟雾中，偶尔剑光闪耀，映出模糊的人形。旁人根本无法插手这场战斗。
三宅茉莉拔出双剑，退到屋角。幽蓝色剑锋在黑夜中犹如鬼火。她站到持短刀的同伙身旁，挡住了任何可能突袭的角度。无论是谁想救孙月，恐怕都得先学会飞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