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普还在继续表演。接到命令，他身后的机器人呈半圆散开，抬起炮口。
艾虎感觉到背上的古中诚在剧烈颤抖。“害怕吗？”他试图宽慰这个老兵几句，“没事的，那些铁疙瘩——”
“我只是不甘心，”古中诚回答，“我是个军人！被枪指着，居然没办法还手！而且这个人、这个人……”
老兵的血性啊，果然是渗透到了骨子里。
“这个人怎么了？”艾虎不解。
“还是我来解释吧，”川普笑说，“古先生，你真是生命力强韧又运气爆棚啊。被我丢在黑屋里，靠吃蟑螂就能活下来。我以为你已经可悲地被人遗忘，没想到居然还有人惦记着来救你。不过你的好运也就到此为止了。我会再次把你丢回那间黑屋子里。你到底能在里头活多久，我真是很好奇。”
“你为什么要陷害我们。如果不是你提供的假证据，潘将军没有理由清洗我们近卫军团的人。”
川普哈哈大笑：“你简直幼稚得像个小孩！这想法，难道你最高学历只有幼儿园吗？潘将军无论如何都要清洗你们近卫军团。黄鹤城里只允许对他绝对服从的军队存在！证据？那不过是潘将军需要，我才递上去的而已。至于真假，很重要吗？”
“我一定要杀了你！”古中诚怒吼。可惜中气不足，他的吼声听起来黯淡低哑，像蛇一样嘶嘶响。
“可惜，死在这里的只可能是你。”川普大笑。
“放轻松，”艾虎安慰古中诚，“我们不会栽在这种小地方。”
“哈！”川普冷笑，“你们还在做梦？”
随着他的手势，机器人们涌上前来。手铐在它们的铁爪子上丁零当啷响，都是拇指粗的铁链子，休想挣脱。
艾虎举起右手，弹了一个响指。随着这清脆的一声响，所有机器人都奇怪地动作起来。嘎、嘎、嘎、干涩的机械声就像卡住，所有的关节都爆出电弧，火花闪耀。
川普大惊：“你、你干了什么？”
瞬间瘫痪十二台强大的战斗机器人，放在古代，这妥妥的就是瞬发魔法了。事实上，很多时候，我们只是因为不了解其中原理，就笼统地将所有无法理解的事归结于神秘。这实在很偷懒。
“就像你看到的一样，”艾虎朝川普逼近，“看到了吧，你所倚仗的战斗机器人在我面前只是一堆废铁。”
“这不可能！你怎么做到的？这根本违反常识！”
惊恐万分的表情出现在川普脸上。这真的是一个虚灵吗？强大的灵能种族？或许漫长的生命已经磨灭了他的战斗之心和勇气，只剩下一个可怜虫，离开高科技的保护就不知所措。
艾虎试图榨出对方的最后手段。“你一定还有底牌吧？”他步步逼近，“你负责如此重要的工厂，就靠几个烂机器人？”
“当然……当然不是！”
川普脸上一阵扭曲，突然僵硬地倒在地上。古中诚看呆了，脱口而出：“他竟然自杀？”
当然不是自杀，只不过古中诚看不见罢了。在艾虎眼里，眼前的虚灵摆脱了肥胖的躯壳，化为纯精神能量向自己扑来。蓝色飓风无声地刮起，周围的墙壁似乎一下子离得很远。四周都被灵能包围，川普的魂体无孔不入，想要钻进他的身体。虚灵可以侵夺身体并杀死灵魂，这一招对人类很致命，几乎无法抵御。
很可惜，他这一次选上的对手是艾虎。
扑到一半，虚灵就再也前进不得。空气就像变成了胶水，坚韧又粘稠。他被困在其中，挣扎都困难。扩张到极限的蓝色飓风一点点收缩，最终重新聚为人形，不过四肢细长得夸张，而且每只手都有多得多的指头。
“啊哈，没想到会被困住吧？上级统领特兰诺普先生？”
艾虎率先发起了心灵对话。虚灵浑身亮起各色小星星，冰蓝色是困惑，暗红是恐惧。他就像一棵装饰得很差劲的圣诞树，明明灭灭。看得出来，各种情绪的漩涡正将虚灵紧紧困住。好一会儿，他才回答艾虎：“这不可能。你、一个人类、居然也掌握了灵能？而且你成功阅读了我的记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不可能！”
“只阅读了一小部分，有关你的姓名和阶级的那一小部分，”艾虎很现实地威胁他，“如果你不肯乖乖告诉我一些我想知道的信息，就别怪我把你剥开来仔细阅读了。到时候你的灵魂会不会支离破碎，可是说不准。”
“我说！你想知道什么？我全都说！”
“先说说这工厂到底是做什么的吧？”
虚灵上级统领特兰诺普，使用着名为川普的躯壳，混迹在人类之中。他只是一个喽罗，实行者，某个大计划的一部分。
一直以来，虚灵和南方军团高层有很深的合作关系。当然，这层关系没那么明目张胆，而是顶着一个“南方商会”的名义。这商会里不乏跑腿的人类，但高层清一色都是虚灵。潘人美从南方商会得到钱、技术和稀缺的矿物资源，作为回报，他允许南方商会在他的势力范围做生意。各种生意都做，甚至包括掠夺和奴役人类。
在南方军的控制范围之内，一定会有南方商会的无人工厂。这里一切都由机器管理，人类只是原材料——包括工头们。在虚灵眼里，他们也不过是强壮一些的原材料而已。
“原材料？生产什么的原材料？”
“……士兵。”
“士兵？”
感觉到特兰诺普的精神波动不正常，艾虎果断直接搜索他的灵魂。一番压榨之后，事实真相浮出水面。抓来的人中，一部分的确经过改造，变成了士兵，但那些都是次品。完好的产品都被储备起来，作为虚灵的躯壳。改造人士兵大部分卖给了南方军。经过特兰诺普的手，至少就在五千人以上。黄鹤城附近有十几个这样的工厂，粗略估计，潘人美手里应该已经累积了十万人左右的改造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