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居然没被抢劫？”艾虎沿路打量那些商店，感觉不可思议。
“谁会抢这些不值钱的东西，”老乔说，“那些衣服又薄又不挡风，随便一戳就是个洞，根本没法穿。桌椅板凳——黄鹤城里有几千幢废弃的楼房，里面这种东西多得要命。”
沿着楼梯，他们最终上到了地面。外面应该是条小街道，但废弃已久，杂草丛生，看不出本来面目。树木和苔藓占据了原本的水泥地面，草丛中满是淡白的小花。艾虎环顾四周，除了废弃的楼房，还是废弃的楼房。四周寂静得可怕，只有风吹动树叶的声音。
“这里是哪儿？”
“城市边缘，被放弃的部分，城墙之外。”老乔一连说了几个词。
“城墙之外？”黄春丽有点惊讶，“我们已经出城了？”
“算是吧，不过别以为就可以轻松了。这里到处都是流浪汉，偶尔还会遇到黄鹤城的巡逻队。流浪汉会打黑枪，巡逻队就更不用说了。见到我们这样的，立刻就是机关炮扫射，”老乔不安地打量四周，“希望我留下的梯子还在。”
风太大，黄春丽没听清。“你留下的什么？”她问。
“梯子，”老乔神经质地自言自语，“梯子、梯子、我的梯子……有了！”他惊喜地冲入草丛，拖出一架脏得不成样子的木梯，上面一嘟噜一嘟噜地长满蘑菇。“别看它不起眼，”他自豪地将梯子靠在旁边一幢居民楼的墙上，“关键时刻，全靠它才有路。”
居民楼的底层已经毁于火灾。没有梯子，平常人的确很难进去。谁也不会想到正确的路居然藏在一幢楼里面。但老乔边走边跟他们解释。在黄鹤城边缘活动，穿楼永远是最正确的做法。走大街看似方便，其实最容易成为黑枪的牺牲品。被巡逻的黄鹤城士兵发现，那更是有多快死多快。
楼里满眼都是萧索。墙皮剥落，门窗破败。那些打碎的玻璃仿佛成了路标，替老乔指明捷径。只见他忽而从某个破窗洞翻入房间，忽而又从地板上的破洞处跳下，种种举动神鬼莫测。艾虎暗想今天这个向导真是值回票价。要不是老乔带路，打死他也想不到这些看似不起眼的破损处居然都是路。
老鼠一样在一幢幢废楼里钻了许久之后，他们终于看见了大河。绿浪翻滚，滔滔向东。“千万别想着下水，”老乔说，“水里有什么，谁都不知道。总之我曾经瞅见过一头卡车那么大的熊在河边找吃的，然后一转眼，那头熊就不见了。”
“那我们怎么过河？”
艾虎向北面眺望。他大致有个感觉，南风村肯定在大河北面。在那遥远的乌云之下，隐约看到了一道灰色的影子。它蜿蜒曲折，在大地上伸展着。那肯定就是替南风村遮风挡雨的大桥，带着在那里生活了好几年的记忆，艾虎对此再熟悉不过。
“过河？”老乔想了好久，“有个办法，不过挺危险。”
“什么办法？”
“河上有座桥——不、不是你们来的时候那座。你们过河的那座桥平时至少有一个团的兵力防守，就不要想了吧。那边可是黄鹤城的正门，白天无人机，晚上探照灯，防得比铁桶还硬。你就是浑身长满铁刺，想闯关也做梦。”
“那你说的那座桥呢？防守比较松？”
“确实比较松，因为它是断的。”
“断的？”
不知道是故意卖关子，还是说话大喘气，老乔停顿了一下才说：“桥面是断的，车别想开过去。但人可以啊。拽着那桥的钢缆还在，只要你身手够灵活，爬过去是不成问题的。”
爬桥不成问题，问题在于桥头依然有防守部队——不是正规军，是雇佣兵。他们在桥头垒了个地堡，将一门四联装速射防空炮平放着固定在地堡里，当作防御火力。这东西能轻松打穿武装直升机的装甲底盘，对付动力装甲也不在话下。如果只是艾虎和黄春丽两人，这事不难。加上一个累赘无比的老乔，事情就比较棘手。然而艾虎还需要老乔带路去南风村。他对这片不熟，需要老乔的地理知识。
想了一会儿之后，艾虎说：“我有个计划，关于如何硬闯。”
老乔听得脖子一缩。“硬闯？”他以为艾虎一定是神经搭错了线，“从来没人敢硬闯，事实上，偷渡的成功率也不高。我有个现实一点的建议。我们往上游走大概五十里，有个小渡口。那边的船夫跟我认识，只要出一小笔钱——”
“不，就走那道桥。”艾虎坚持。
“你有什么计划？”黄春丽问。
“当然是好好利用那座四联防空炮。”
到了断桥附近，艾虎出去侦查了一下。情况比老乔所说还要严重些。防守断桥的士兵大约有一个加强排，人数在四十人上下。除了防空炮，他们还拥有一辆装甲卡车。就是那种普通的重型运输卡车，但四面都焊接了多层钢板，目测可以硬挡防空炮三五发。卡车上还丧心病狂地装了一门76炮，这就有点过分了。真不知道他们拿这个大管子准备打什么。
黄春丽紧随在侧。她的动力装甲经过特别改装，减弱了装甲但机动力大大增强。行动的时候，特制的橡胶足垫可以吸收绝大部分声音。必要时还可以启动光学隐身装置，获得大约十五秒钟的隐身效果。
更重要的是，新动力装甲凸显了身材，再不是美军动力甲那种丑陋臃肿的身材了……
“你在想什么？”黄春丽突然问。
“啊？啊哈，没有什么。”
两人正潜伏在一间废弃的商务楼上。落地窗玻璃几乎完全破碎，狂风在整个楼层肆无忌惮地奔走。艾虎一心岔开话题，朝前面一指：“你看，巡逻的敌人。”
“我还以为你在研究那些墙上的装饰，”黄春丽顺着艾虎所指的方向看去，“嗯，有……不少啊。楼外巡逻的就有两队，加上两侧楼上的值班狙击手，还有那辆装甲卡车，有点麻烦。”
PS:祝大家圣诞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