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德·科洛缪夫？”罗索科夫斯基思考了一下，“我好像听过这个名字……老阿蒙德的孙子？”
“他的确是这么说的，我们也查过他的证件，完全没错。”
“他好像是叶若甫的幕僚吧。叶若甫在白河战败，八千人全军覆没，他倒逃出来了……他想说什么？一个害主将吃了败仗的无能幕僚，有什么脸来见我？”
“他说，您一定会以为他是个害主将吃了败仗的无能幕僚，但事实并非如此。他还说，如果您愿意抽一个小时和他谈谈，或许能赢得这场战争。”
“好大的口气！”罗索科夫斯基冷笑两声，“那就带他来见我。告诉他，如果他的意见毫无价值，就等着被枪毙吧。打了败仗的逃兵，本来就该被枪毙。”
“是、是！”
少校急忙退下去了。过了一会儿，他带着一个人回来。那个人正是莱德，当然，实际上是格里菲斯。
“将军在里面。”少校示意格里菲斯自己进去。反正事先已经仔细搜过身，没有枪也没有刀，连一根铅笔都没有。这“莱德参谋”看起来并不强壮，罗索科夫斯基将军就算喝醉了酒，打倒十几个他这样的芦柴棒也不在话下。
“谢谢。”
格里菲斯很有礼貌地向少校点头致意，然后推门入内。他将沉重的大门轻轻合上，转身面对酒气熏天的罗索科夫斯基：“将军，我回来了。”
“从前线逃回来的？告诉我，莱德·科洛缪夫参谋，你有什么理由让我不枪毙你？或许你会跪下来求饶，求我看在你那躺在病床上的爷爷的面上？”
“不、我不会那么做。”
格里菲斯的身材发生了奇妙的变化。他一边说着，一边随意抽张纸巾抹了抹自己的脸。属于莱德的面容在纸巾抹过之后就消失，露出格里菲斯原本的脸。
当然，或许格里菲斯这个身份也是借用的，谁知道呢……
“是你！”
看清了格里菲斯的脸，罗索科夫斯基的眼神陡然变得尖锐：“你的任务是潜入玛丽安的阵营，为什么回来了？”
格里菲斯从容而优雅地鞠了一躬：“因为玛丽安派我前来蒸汽城探听您的情报。”
“哈！这还真是讽刺。我派出去的间谍，又被派回来探听我的虚实！”罗索科夫斯基大笑了几声，又问，“你为什么要伪装成莱德·科洛缪夫的样子？你参与了白河之战？我给了诺维茨基三万五千精锐！几乎是我手里全部的精锐！告诉我？为什么他会输得那么惨？”
“因为诺维茨基没有看到玛丽安·波波娃小姐的底牌。波波娃小姐的忠实盟友，来自芙蓉城的赤龙军指挥官艾虎，掌握着新长江共和国从战前遗迹中发掘到的一件末日武器——羲和卫星激光阵列。那东西曾经在天水关一击消灭了十万僵尸。这次它再度发威了。诺维茨基轻视前来阻击他登陆的艾虎，率领两万多人轻率地冲上滩头。等待他们的是羲和卫星炮的全力一击。几秒钟时间，两万人中的绝大部分就被烧成了海滩上的黑玻璃。”
格里菲斯将纸巾轻巧地丢进垃圾桶，顺便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这样的胜利不会再有了。羲和卫星炮固然厉害，但攻击范围有限。要不是诺维茨基傻到把军队聚集在滩头上，一击最多也就杀掉两三千人。那武器的射击间隔很长，不然诺维茨基的船队休想能逃回来。所以，其实没什么好怕的。”
即便格里菲斯说得头头是道，罗索科夫斯基依然双眉紧锁。“眼下我有更大的麻烦，”他的指头在桌上烦闷地敲来敲去，“我手头兵力不足。”
“兵力不足？您可是掌握着五十万大军。”
“五十万大军？”罗索科夫斯基哼了一声，“这其中，我能动用的不多。三十万生化人士兵根本就不敢用。玛丽安·波波娃掌握了完全体的忠诚权杖，具有对生化人士兵的绝对支配权。这意识固化在那些家伙芯片深处。没有找到破解办法之前，我只好把他们统统冰冻在仓库里。”
“二十万也不少了。据我观察，波波娃小姐掌握的军队不会超过五万人。”
“你以为二十万能全部拉上战场吗？其中一大部分是地方守备部队，分散在各个城镇里。我不可能把他们全部抽走。就算强行抽调过来，能不能用上也难说。”
兵力分散的确是一个因素，但那不重要。真正的理由，罗索科夫斯基一点儿也不想提。但格里菲斯就是这样一个爱揭疮疤的人。哪壶不开专提哪壶。“调集部队是挺难，但只要您想，总有办法。您不敢调集他们的原因是……”
罗索科夫斯基冰冷的眼神发出了无声的警告：给我闭嘴！
尽管如此，格里菲斯还是毫无顾忌地说下去：“原因是您担忧他们的忠诚度吧？我听说，玛丽安在蒸汽城号召力很高，不少士兵都偷偷收藏她的照片。您担心要是把那帮色胚召集起来，拿军械库里的存货把他们武装到牙齿，会不会反而吃他们一枪。对不对？”
办公室里陷入沉默。罗索科夫斯基不说话，等于是默认了。过了好久，他才说：“所有能用的人，我已经尽力召集了……基层军官大多数不可靠，我全力清洗了一批，把家族嫡系安插到那些位置上去。我几乎掏空了家族的私兵，才凑出一支大军交给诺维茨基。但那家伙带给我什么？他断送了我的人！我的军队！”
说到这里，这个一直以强悍面目示人的中年将军忽然塌下肩膀。“好吧，其实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不瞒你说，根本就没有二十万士兵，连十万都没有。从城镇守备队中召集？他们早就烂透了。里面都是一些充数的地痞流氓，个个混吃等死……甚至根本就没有那个人，或者死了好多年，只剩个军籍册子上的名字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