钞票面额不小，乐得勤务兵合不拢嘴。“谢谢老爷，谢谢老爷，”这小子很有眼力地站起来，“那我就先去睡了。老爷半夜要茶水，按铃叫我就成。”
篝火边的女孩还在拨弄地瓜。莱德瞧了几眼，忽然觉得那双手真的很白。一股念头从小腹升起，撩拨得他几乎按捺不住。“起来，”他略嫌粗暴地吩咐对方，“跟我到帐篷里去。”
女孩顺从地站起身来，低头跟在莱德后面。起初坐着的时候看不出，这么一站，莱德忽然发现她身材挺高，差不多有一米七几。莱德也不到一米八，几乎和她差不多高。
走进帐篷，孤男寡女独处一室，气氛顿时旖旎起来。莱德拿起床头的便携式冷光灯，肆无忌惮地照亮她的脸。而那女孩也十分从容淡定，站着让他从头到脚地审视。
看了一遍之后，莱德觉得比较满意。虽然妆确实浓了一点，不过那个职业嘛，可不就得那样。至少脸确实还可以，五官端正，眼眸很难得地有股灵动之意，充满了活力。莱德是个单身汉，平时偶尔也去阿尔德人酒吧开单间，找女人买一个钟泻火。但那些浓妆女人眼睛都像死鱼一样，和眼前这个一比，简直就是死了七八天的鱼。
“想必我的勤务兵已经付清了费用——”他想最后确认一下。
女孩不说话，只是点点头。
装什么羞涩，你肯定不是第一次了吧。莱德恶意地想。他解开上衣挂到帐篷门口的衣帽架上，又脱了衬衣，故意露出两块胸肌。在阿尔德人酒吧，那些女人可是盯着他均匀的上身目不转睛，还不但狠狠地夸，还狠狠地摸呢。
然而眼前的女孩什么表示也没有，呆呆地站在原地。这让莱德很不爽。我的勤务兵到底找了个什么样的给我？难道是附近村里的村姑，什么世面都没见过的？他忽然觉得莫名的烦躁，伸手解开皮带，却又醒悟这事不该自己做。
“过来，”他命令那女孩，“替我脱裤子。”
女孩顺从地过来了，伸手握住皮带扣。莱德满意地低下头，双眼和她正对。他在她眼里读到了嘲讽的味道，顿时觉得不妙。“你是什么人，”他惊悚欲退，“你想干什么——”
尖锐的刺痛捏住莱德的喉咙。女孩陡然发力，一下子将对方摁在地上。她掐着莱德的脖子，让他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莱德拼命挣扎，脸涨成紫色。然而女孩的手就像铁叉一样紧紧钳住喉骨，无论莱德怎么抠和掰，都纹风不动。
没过几分钟，莱德的挣扎迅速减弱。他开始翻白眼，手脚抽搐了几下，悄无声息地呈大字形瘫在地上。女孩凑近他的脸，仔细瞧了瞧瞳孔，满意地替他合上眼皮。她凑到莱德耳边，终于开口说话。“我不是你想象的那种人，”她的声音意外地显得低沉，“要怪就怪你的勤务兵吧。要不是他吹嘘你是个军务参谋，能参加叶若甫的军议，我也不至于盯上你。”
她站起身来，拿掉假发，抹去浓妆。她居然有喉结，不是“她”，而是“他”。如果艾虎此刻在这个帐篷里，正好见到他真正的相貌，想必能一口叫出他的名字——鹰之团的团长，孤高的白鹰，格里菲斯。
照着莱德的脸，格里菲斯熟练地开始改扮自己。他比划了一下莱德的身材，骨骼突然拔高几厘米，看起来和地上的死人身高一样。
“老爷要夜宵吗？”帐篷外忽然传来勤务兵殷勤的声音，“刚才隔壁的兵去后面买东西回来了，说是有卤鸭。您要是想先吃点喝点再休息的话，我现在就去买。”
“不要，滚去睡觉吧。”格里菲斯回答。
“是，老爷。”帐篷外的声音消失了。
即使是跟随莱德许久的勤务兵也没听出什么不对。格里菲斯方才那几句话，分明就是莱德的口音，简直惟妙惟肖。
一番精心打扮之后，格里菲斯对着镜子反复确认，看上去和莱德已经毫无差别。真正的莱德还躺在地上，和青草与蚱蜢作伴。格里菲斯扒光了这个可怜人的衣服。他现在看起来就像一只案板上等着挨切的白斩鸡。
帅气的格里菲斯，不会采用分尸这么捞逼的灭迹手段。他瞧了地上的尸体两眼，蹲下去按住莱德的脸。“尘归尘，土归土。”这句话就像灌注了魔法。莱德的身躯迅速萎缩，化作清水和尘沙。没过多久，地上只剩一滩渗水过多的泥巴。这片草地距离河滩不远，潮湿是很自然的。等到早晨拔营的时候，想必没人会注意到这里曾经躺过一个死人。
然而并没有等到早晨。黑暗中，躺在行军床上的伪·莱德、格里菲斯被震耳欲聋的警报声吵醒了。他睁开眼睛，冷静地听了一会儿，然后突然坐起来，开始穿衣服。
帐篷外，凄厉的长声警报响彻夜空，刺得每个人心肝颤抖。其中还夹杂着喊叫声、引擎发动的声音、以及枪声。最主要的是枪声。格里菲斯撩开帐篷门一看，北面的天空已经被火染红。“是玛丽安·波波娃的部队，”他自言自语，“这么快就到了？她不是还在北面好几百公里之外吗？”
莱德的勤务兵连滚带爬地跑过来，惊恐万状。“老爷，老爷不好了！”
“镇定，”格里菲斯慢条斯理地开始扣衬衣最上面的一颗纽扣，“什么叫老爷不好了？你家老爷我好得很。出了什么事？”
这纯属明知故问，勤务兵的回答没有什么新东西。“北面那些人打过来了！”他气喘吁吁地说，“他们偷袭……最北面的几个小营头已经被杀光啦！老爷，赶紧跑吧！”
勤务兵是如此慌乱，以至于完全忘了帐篷里居然少了个女人。不过这也怪不了他。眼看命都保不住的时候，谁会记得一个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人呢。
“跑什么跑，跑回蒸汽城照样要被枪毙。”
格里菲斯眼睛不眨就否定了勤务兵的愚蠢建议。他穿好军装，套上防弹背心，挎上专门为后勤非一线战斗人员配发的短冲锋枪，吩咐勤务兵：“走，开车送我去叶若甫将军那边。将军肯定在召集军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