蒸汽城？蒸汽城为什么会跟黄鸿飞搅到一口锅里去？
不等别人提出质问，玛丽安已经开始解释。她举起女刺客惨白的手骨，示意大家仔细观察尺骨和桡骨中间的部分。艾虎眼神好，早已看清上面有一串米粒大小的黑字，像是刻印上去的编号。居然能在人的骨头上做记号？他心头浮起疑问，正想开口——
“想必你们都很奇怪吧，骨头上怎么可能刻着编号？因为这不是真正的人骨，而是工业制品。那个女刺客，她是个合成人。能逼真到大家都没认出来的程度，想必是第三代。除了海马体附近的控制中枢是电脑，它们的身体组织和人类差别不大。骨骼是高强度纳米纤维，以3D打印技术裹上血肉，在营养池中长出皮肤，最后唤醒。合成人是蒸汽城的尖端科技。通常用来执行间谍渗透，或者秘密暗杀的任务。”
还有这种黑科技，真是见识了。
随即艾虎就想到另一个可能性。在制造生化合成人上，虚灵才是真正的行家。蒸汽城是通古斯01工程的继承者，他们的技术，一定是从失事飞船上的那些虚灵身上研究来的。
“合成人有自己的意志吗？”他立刻问出这个最想知道的问题。
玛丽安摇头：“没有独立意志。它们的所有行为都是精密编程的结果。通常情况下，它们能够表现得像个人。日常会话应对什么的完全没有问题。但它们很清楚自己要做什么，而且一定会完成使命。如果编程设定让它们去死，它们不会有丝毫犹豫。就像这个刺客，”她举起苍白的手骨，“它肚子里一定装了五公斤以上的炸药。时机一到，谁也拦不住它。”
这么说，蒸汽城的生化合成人与虚灵还是有区别。虚灵制造生化合成人，通常是为了充当自己的灵魂容器。而且虚灵的技术显然更高，能制造真正的人类躯体，在生理学上和十月怀胎生出来的毫无区别。
听过玛丽安介绍，艾虎大致判断出了蒸汽城的技术水平：虚灵技术的降级山寨版。外观很像真人，谈吐也能以假乱真，但终究没有自由意志，只是个工具。
但这样的工具拿来做刺客，确实让人背后发冷。一个外表看不出任何破绽的人，可以伪装成各种角色，通过各种人脉途径接近你，不惜粉身碎骨，坚决地发起刺杀——
可以伪装成各种角色？
一个念头突然从艾虎脑海里蹦出来。不、不应该是这样，他刹那间意识到自己所预想的后果有多么黑暗，脸色禁不住变白。
“生化人的脸……可以控制吗？也就是说，想让它们的脸长成什么样，就是什么样？”
对艾虎的这个问题，玛丽安考虑了好一会儿才回答。“控制脸型，理论上是可以的。但并不是想让它长成什么脸就是什么脸。比如说吧，想复制出一张黄老将军的脸，首先得有数据。要对黄老将军的颅骨形状、肌肉走向等等有一个精密测量，最好能取到一点DNA。这样才有把握。”
“只凭照片呢？”
“只凭照片……那结果就不好说了。或者可以根据照片先建立颅骨的三维模型，然后慢慢修饰。这样应该也行吧，就是时间一定很长，而且结果不好说。没有目标的遗传物质做参考，培育出来的合成人肯定会缺乏某些特征。比如某个该有的痣没有，头发应该是两个旋却只有一个旋，等等。”
“你想知道什么？”黄春丽疑惑地问艾虎。
此时不相干的人都被打发去做别的事了。临时解剖台附近除了赤龙军四人一狼，只有黄杰和扎西拉姆。钢弹在四周盘旋警戒，连扎拉夫人的贴身卫士都被它驱逐到十七八米开外。
艾虎环顾众人，低沉的声音像在预告什么不好的事情：“我怀疑，蒸汽城用合成人替代了黄鸿飞。不然没法解释他为什么会突然造反。”
“这不可能！”黄春丽脱口而出。
“原来是这样！”扎拉夫人惊讶并点头，“难怪我觉得他行为反常。我怀疑，他的下属有一部分也被取代。不容易替换的，比如褚凤山，就被远远地打发到芙蓉城之外。”
“也许被替代的是你呢？”三宅茉莉懒洋洋地说，“黄鸿飞发现了你不对劲，所以你们才打起来。”说这话的时候，她看似漫不经心，手却一直没离开腰后那对短剑。
扎拉夫人从容地回击：“我是不是本人，将军知道。将军娶我也十多年了，如果我是冒名顶替，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黄杰点头替扎拉夫人担保：“嗯，扎拉是本人，我知道。”
就连一向跟扎拉夫人不对付的玛丽安也说：“就算拿到目标的DNA，在很熟悉的人面前，复制出来的生化合成人也骗不过去。谈话习惯，细微表情，动作……太多了，合成人的程序强调通用化，换句话说就是缺乏个性，相处久了，它们那种僵化的思维很容易被察觉。”
“现在不是互相怀疑的时候，”黄春丽拦住大家继续讨论，迫切地说，“我们应该尽快到芙蓉城里面去，确认鸿飞大哥是不是本人！我想，我们需要一次秘密潜入。”
扎拉夫人立刻露出赞同的表情：“你想走那条直通督军府的秘道？”
“没错，就是那样。”
“但那条秘道已经很久没人用过了，而且钥匙一直存在督军府，现在也不知道下落。”
听扎拉夫人这么说，黄春丽露出一筹莫展的苦恼表情。这时黄杰站了出来。他从脖子上摘下自己的军牌，递给黄春丽：“用这个。这是芙蓉城督军代代相传的001号军牌。所有秘道，它都有最高认证权限。芙蓉城里，没有它打不开的门。”
居然有这东西，看扎拉夫人的意外表情，显然她也不知道黄杰脖子上还挂着这么大一个秘密。
有黄杰的天字第一号军牌在手，黄春丽顿时信心十足。她把军牌交到艾虎手上，轻声说：“麻烦你来安排队伍，好吗？”
这必须没问题啊！艾虎抖擞精神，开始点人头：“我算一个；春丽和鸿飞大哥最熟，当然也必须得去。玛丽安精通生化合成人这方面的知识，肯定也要去——”
“我呢？”三宅茉莉插嘴。
“你在家陪钢弹。”
“你敢不让我去，我就把你的事给抖出来！”三宅威胁说。
这小娘皮是越来越没个淑女样了。想起她之前一副乖乖牌的样子，没想到丢了节操之后变化如此大。艾虎回想了一下，自己似乎没有什么把柄在她手里啊？“我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他挺起胸膛拍了一巴掌，“俺艾虎，行得正，走得直——”
“哼，你偷拍——”
“行了行了行了，让你去还不行吗！让你去！”
艾虎心里是一万个悔啊。看来这三宅茉莉不但是个盗贼，还是个黑客。自己秘密存在哔哔小子里的春丽私照，怎么就被她发现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