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算不是你，我老婆……也不算，程东呢？”李刚眼眸一亮道：“当时船长去哪儿了？他是不是一个人？那他岂非又作案时间？”
“可以这么认为。”我点头。
“警察同志，你这话说得，我是气愤之下误杀，可是不能什么屎盆子都扣在我头上。”船长似乎怒了，指头不停地发抖，忽然想起了什么，回头指着李丽道：“她杀的，毫无疑问，那个程东是她杀的，你不是说窗棱上有蹭上的痕迹吗？肯定是她杀的，说不定所有人都是她杀的！”
李丽听了这话，慢慢抬起头，因为妆容被洗干净了的缘故，那张本色的脸反而比先前更朝气一些，只是眼圈一种红肿着，静静地看着船长，又看着我，眼眸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大家看她这种神气，反而不敢说什么了。
船长哼了一声，坐下道：“总而言之，程东不是我杀的，我没心思杀这种货色。”
“这话说得，那船长大人有心思杀谁？”王英皱了皱眉。
“你……”
“好了。”我摆了摆手道：“现在不是争吵的时候，下一个是……”我看向了那对小情侣。
男孩战战兢兢地抬头道：“警察叔叔，我们两个一直在这里，从来没离开过，其他人……对，这位王老师可以作证。”男孩指着王英道。
王英“嗯”了一声道：“我可以给他们作证，相对的，他们也可以给我作证，我从来离开过这里，甚至这个座位自始至终都没离开过，不可能杀什么人。”
这话出口，没有人反对，虽然餐厅里讨厌这个刻板老教师的人不少，可是她确实没有任何杀人事件，她和小情侣自始至终一直在在哪里坐着，没有离开过餐厅，甚至离开过座位。
“那么……”我低头看着最后一个人——雅雅。
雅雅看我的眼眸射过来，忽然一头钻到王英的怀里。
“别怕，别怕。”王英拍了拍她的背，瞪着我道：“难不成你怀疑她？那我还不如怀疑你呢，警察同志，你杀人嫌疑比她大多了。”
此时气氛虽然紧张，可是王英这话却把众人说笑了，雅雅确实不太可能，她无论力气还是年龄，都不构成杀人的动机和时间，可是我却……
我张了张口，想问什么，终究没有问出来，也罢了，退一万步，即使雅雅有杀继母的嫌疑，可是程东不可能是她杀的，那么……
“凶手不可能是一个人。”李蓉说出了我的想法道：“首先保安和大副是劫匪杀的，劫匪是船长杀的，这两个了。”
“啧——”船长听见李蓉把自己与劫匪并列一处，有些不满。
李蓉看了他一眼，又道：“两个杀人者，假设程东是被杀的，张丽是被杀的，那么就是四个杀人者……”
话音未落，灯光忽然黯然下来，餐厅了一片漆黑。
“啊——”李丽发出一声尖叫。
“怎么了？”我猛地扑过去，抓住李丽，没想到李丽一下钻到我怀里道：“我怕，我怕，警察哥。”
“哦……”我略微有些尴尬，推开她道：“别怕。”说着，站了起来，借着朦胧的暗光看着众人道：“大家别怕，可能停电了，船长，你知道配电室在哪里？”
“知道倒是知道。”船长声音带着几分颤音：“但是……”
“沈哥，我建议你别离开这里。”李蓉的声音也有些发抖，可是强自镇定着道：“你别离开这里，别离开我……们。”
“我知道。”虽然隔着几米的距离，可是我能感觉到少女的慌乱，不由向她走了过去，握住她的手，低声道：“别怕。”说着，对船长道：“船长，餐厅有蜡烛吗？”
“有，有。”船长仿佛想起了什么，走到墙壁上的柜台，翻箱倒柜了半天，拿出十几根蜡烛，大家看到有蜡烛，人人欢喜起来，帮忙着点上，烛光烁烁，映着人脸，竟是地狱里的喜悦。
“我饿了。”雅雅捂着肚子，拉着李刚的衣襟道：“爸爸，我想吃东西。”
李刚这才想起来，对船长道：“我们也饿了。船长，灯可以不要，但是这饭……”
船长迟疑了下道：“我去厨房拿。”
“我也去。”我站起来道：“李蓉你也来，要不忙不过来。”
“好。”李蓉的声音里带着几分轻快，缩成一团的李丽忽然抬头看了她一眼。
“这里一个男人怕是不行啊。”王英摇头道：“你瞧瞧，我们老的老，小的小，若是真的有坏人，或者我们中间真的有凶手，可能你们回来，我们都死了。”
这话说得阴森冷清，把刚才找到蜡烛的喜悦一下冲走了，众人一时默默无语。
“这样子，船长，你留下，我跟沈大哥去。”李蓉开口道：“两个男人足够了，我跟着沈大哥，是怕他拿不过来，或者真遇到匪徒，也有个方便照应。”
这个提案很快得到了认同，我问清楚了厨房所在，带着李蓉走出了餐厅。
“沈哥，你觉得凶手是谁？”等出了餐厅的门，李蓉并肩跟着我，低声问道。
“你说得对看，不止一个凶手。”我轻轻道。
李蓉听了这话，沉默半晌，轻轻道：“所以我感觉这船有些古怪，你也很古怪。”
“我？”我诧异地回头：“我古怪在哪里？”
“嗯……也不是古怪，就是……说不上，这么说吧，我觉得你应该很急迫，很紧张，很愤怒才对，事实上我却觉得你冷静的出奇，像是置身于外地在下棋，并不急于落子，嗯，就是这种感觉。”李蓉歪着头凝思着。
我心中一凛，面上不动声色地道：“你多心了。”
“那么……那狗血也是我多心吗？”李蓉忽然问道，语气有些颤抖，似乎能听到她碰碰的心跳。
我不知该怎么解释，支吾了半天，喃喃道：“也不是，我只是觉得你很美好，值得保护。”
李蓉听了这话，本能地嗤了一声，忽然又沉默下来，许久，轻轻道：“这样也不错。”少女的声音变得轻快，清脆干爽里忽然多了一丝柔媚的味道，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忽然闭上了眼。
有些东西，真的不知该怎么开口，走廊里闪动着昏暗的灯光，摇曳在地上，晒出一片的潋滟，窗外是黑漆漆的夜，像是命运之魔绽开的，恶作剧式的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