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沈？”冷萱见我几乎面无人色，张口问：“怎么了？”
我抬头看着冷萱，精致的五官，平静的脸，白炽灯下，一绺碎发垂在她的耳边，挂着水珠，她从来都是衣着整齐，干净利落，这次是赶得急了，跑到这里来救我，然而……我从来没有发过短信，从来没有！
那么……
往深里想去，只觉得头皮又要炸起来。
“冷姐。”我把手机还给冷萱，我握着她的手，尽量用平静的语气道：“你是怎么进来的？这门不是锁着吗？”
谁知冷萱比我还惊讶：“门虚掩着啊，怎么是锁着的？”
我吸了口气，指了指门道：“冷姐，你打开看看。”
冷萱听了这话，走了过来，推门，再推，纹丝未动！
“小沈，到底怎么回事？”
冷萱终于发觉不对，转过身来，脸色微变，低头又看了看倒下的四具尸体，张口道：“他们这是……”
“自相残杀。”我道：“刚才我要阻止徐立，结果徐立也自杀了。”
冷萱打了个寒战，忽然下意识地伸出手，又推了推那门。
门没动。
她静静地站在门前，摸着那门把，垂着头沉思半晌，盯着我道：“幻觉症？”
我摇头，指了指地上的尸体：“我看到的，他们都看到了。”
这话的意思，不可能是幻觉症，因为不可能所有人都产生幻觉，哪怕都产生幻觉，彼此的幻觉也不可能是一模一样的！
冷萱脸色渐渐开始发白道：“那是……是……小沈，你们吃了什么东西？”
我摇头，苦笑：“冷姐，看到门虚掩进来的是你，现在出不去了，我们都知道。”
冷萱忽然一下靠在门上，发出当啷的声音：“是我产生了幻觉吗？”
我没吱声，而是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很凉，冰凉，但是是活的，很确定。
“我们可能被催眠了，现在在梦中。”冷萱咬着牙推测道。
听了这话，我用力掐了掐冷萱的手心，冷萱眉毛一颤，垂下眼眸，身子轻微地发抖。
我又顺便掐了掐自己的手心，很疼。
所以……
不是梦！
冷萱忽然蹲下来，扶额，喃喃道：“要相信科学，无法理解的东西，不要胡思乱想。”
这话很对，可是现在又怎么解释？
冷萱接到了我没有发的短信，冷萱来到了很难找到的鬼谷，冷萱进入了这个本来锁起来的楼房？
梦？不是，
幻觉？不是，这一地的尸体都在表明——
所以……楼里有恶灵！
它就像徐立说的，让我们自相残杀而亡，眼看着我不肯动手杀人，就召唤冷萱来，要我杀死冷萱，或者冷萱杀死我！
想到这里，我吸了口气，蹲下来，握住冷萱的手道：“冷姐，听我说。”
冷萱的眼皮眨了眨。
“若是其他的女人，或者一般人，我不会告诉这些，可是你不是，对吗？冷姐，你一直是很理性的女子，比我更甚，而且咱们都是学心理的，对吧。”我的声音很慢，很轻缓，也很柔和。
这样的语气，终于让冷萱肩头的微颤慢慢停下来，她抬头，抿了抿嘴，反手握住我道：“我知道，你说。”
我吁了口气道：“我们四个人来到这里，徐立失踪了，后来趁着我不注意，抢了我的枪，然后杀了其他人，我们本来以为他疯了，可是他临死前告诉我，他没疯，而只是被恶灵控制了，他说这个楼里有恶灵，它对世界怀着刻骨的仇恨，不会放过来这里的任何人。”
冷萱身子一颤。
我伸出手抱住她，抚慰地拍了怕她的后背道：“冷姐，我没有给你发求救的短信。”
冷萱的身子忽然急速抖了起来，像是风中落叶。
这种时候，我没吱声，只是轻轻地拍着，拍着，我相信冷萱的，她很强，挺得住！
果然，不一会儿冷萱身子不抖了，沉默了一会儿道：“小沈你明说吧，是恶灵骗我来的，对吗？”
“对。”我点了点头，不知为什么，心里忽然一阵轻松，草你妈的，连冷萱也不放过，恶灵是吧，来吧，老子跟你斗就是了！
“走，咱们找找这个地方，看哪里有出口。”我站起来，拉着冷萱。
冷萱忽然没动。
“冷姐？”我低头看着她，此时她的脸色虽然依然苍白，却已经镇定下来，一双眸子幽幽地看着我。
“冷姐？”我又问。
冷萱咬了咬嘴唇道：“小沈你不明白吗？它为什么骗我来，是让我们自相残杀。”
我身子一震，冷姐果然也明白了。
“所以我们最好分开，不要在一起，我就门口守着，你去找，这样子恶灵就没法子了。”冷萱建议。
“不行。”我摇头道：“我们分开更不好，因为再见时，我不能确定你是不是它假扮的。”
冷萱打了个寒战，沉思了下，点头道：“好，我们一起。’说着，站起来，攥着我的手：“为了防止被恶灵欺骗，对个暗号吧，小沈。”
我恍然：“好主意……嗯，这样，如果我们不确定彼此的时候，就问你还记得我们怎么相识的，答案是……”
“相逢在梦中。”冷萱回答。
我们相对一笑，手拉着手想要上楼，谁知走到楼梯口。
“这些人……”
冷萱指着地上的刘导游的尸体。
“不管了。”我大踏步要上楼，忽听冷萱道：“小沈，处理一下。”
我一怔，回头。
冷萱咧嘴强笑：“若是变成僵尸就不好了。”
这话有些开玩笑的意思，然而这种时候听来，却让人心里发毛，而且……还真有可能。
我转身下楼，抱起刘导游的尸体，想找个地方放，忽见冷萱道：“咦？这里？”
抬头，见她正指着楼梯口下面，正俯下身子望着什么。
“什么？”
我放下了刘导游的尸体，走过去一看，是个地下室的门！
我们对望一眼。
“要进去吗？”冷萱问，又指了指楼上道：“还是上去？”
我想了想，我们当时是去二楼的时候，徐立失踪的，我上三楼，徐立疯了，不过昨夜情况紧急，我似乎把所有门都打开了，屋子里都是一溜的柜子，上面摆着玻璃瓶，玻璃瓶撑着各种人体器官、人头……
“下去看看。”我下了决心，回头见冷萱脸上微有惧色，想了想，这种时候，一定要加强信任，有事不能瞒着，免得给“它”机会，因此解释道：“是这样的，冷姐，昨儿我都上去过了，每个房间都看到了……”
“里面是什么？”冷萱问。
“一溜烟的柜子，就像医院的实验室的那种，上面是玻璃瓶子，里面用福尔马林泡着人体器官，人头。”我用平静的语调回道。
冷萱眨了眨眼，没再说什么，指了指下面道：“咱们下去，说不定这里有出口。”
我点了点头，试着推了推门，门“吱呀”一声开了，一股难以形容的味道直直地冲了过来。
我和冷萱都不约而同地捂了嘴。
冷萱忽然想起了什么，从背包里掏出了两份防毒口罩和应急灯，递给我，我笑道：“你还准备的挺全的。”
这一句不过是玩笑话，可是冷萱却很认真答道：“山上雾嶂多，说不定有毒，以防万一。”说着，要推门进去。
“我先来。”我提着照明灯，晃动了一下，吃了一惊，原来这不是普通人家的那种地下室楼梯，楼梯出奇的宽大，而且深不见底，这是通哪儿去了？
我提着照明灯，一步步向下走去，冷萱在背后牵着我的衣襟，跟着我一步步向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