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经理就是我们景区的经理。”
刘导游忽然开口，嘴唇不停哆嗦着，黝黑的皮肤被吓成了惨白，可是脸上带着一种决然，所以挺直了身子，正面对着徐立的枪口：“当时景区开的时候，一直没几个人，眼看着要赔本，后来李总听说这里故老的传言，心生一计，说要吓唬游客，游客若是听说这里闹鬼，会有很多人过来看热闹的，他还说这只是营销手段，不犯法的，我没怎么上过学，原来在这里当垃圾清洁员，李总知道我是本地人之后，就提拔我当导游，专门给游客说鬼故事，鬼传说。”
“难不成都是假的？”范颖听了这话，不像先前那么害怕了，看了看刘导游，又看着李发财。
“继续说。”徐立哑着嗓子道。
刘导游似乎受到了鼓励，咬了咬嘴唇，继续道：“其实这山确实传说挺多的，也有很多奇奇怪怪的说法，比如……”
她指着楼房道：“这里我就没来过，因为打小老人也不让我们来，说这里死人多，不吉利，过来晦气，李总当时也没说别的，只让我把村里头的老人留下来的掌故告诉游客就行了，可是后来……”
“后来怎么样了？”范颖问。
“后来就不行了。”
刘导游垂下眼眸，攥着拳道：“只是传说，游客并不买账，毕竟现在景区那么多，风景好的到处都是，谁会让上这犄角旮旯来？所以李总后来又有了想法，只有鬼传说是不行的，还要有别的……比如扮鬼。”
“扮鬼？”范颖一下站起来，指了指楼上：“那……”
“这个楼里的是真的不知道。”
刘导游摇头道：“否则我也不会真的害怕了，李总他……”说着，看着李发财，又撇过头去道：“李总不会自己吓唬自己的。”
众人面面相觑，李发财因为徐立的枪口对着他，哆嗦着不敢动，此时见大家瞪着他，咽了口唾沫，苦着脸道：“这个楼房，我是真不知道啊，各位，我那有这么大能耐弄出这些来，我其实就是为了景区多挣点钱，多挣钱点，也没别的想法，真的，徐哥，我没别的想法。”
“可是你吓死了人。”徐立阴森森地盯着李发财，枪口又离李发财进了一步，然而他没有顶上，因为我在旁边，他怕我夺枪。
“是，是，是。”
李发财眼泪流下来道；“可是老天爷作证，我是无心的，我真的……而且当时我不在场啊，我没有责任啊。”说着，回头指着刘导游道：“是她，是她的锅，是她吓死人的。”
刘导游听了这话，身子一震，脸色一白，眼泪流了下来，唯恐被李发财抢在前头，立时开口：“徐立你听我说，李总为了钱常常亲自上场，扮游客跟队，我们互相配合，终于成功吓唬到了人，扮鬼之后，景区的名声就传开了，大家都跑来看热闹，毕竟这种东西很少见，所以忽然热闹起来。”
“后来……有一天，我带了一个队，差不多四五个人，到了一定地方，李总让我带着他们去半山腰，我们就去了，然后我们坐下休息，我开始讲古，他们听得有点害怕，这中间，有个姑娘说特别还怕鬼，还让我不要讲了，我当时不想讲，可是李总暗示一定要讲下去，我就讲了，我看得出，那姑娘吓坏了，说要下山。”
“当时李总告诉我机会来了，这姑娘就是个导火索，她若是吓坏了，也会影响其他人崩溃，到时候，大家都吓傻了，回去之后会继续传播，景区的名声就越发大了，所以让我领着他们瞎转悠，最后到了晚上，不能下山了，在山上宿营。”
“其实宿营的地方是设置好陷阱的，目的是吓游客，但是不能说出来，只能让游客慢慢摸索，我们在悬崖的歪脖子树下掉了个白色骷髅模特，然后用绳子吊着，完全上去看，像是被吊死的一般，当时大家正在围着火把吃晚餐，李总给我打眼色，我问那个姑娘要不要去厕所，姑娘点头，我就跟那姑娘一起去草丛那边，走着走着，那姑娘看到吊死骷髅大叫起来，可能是吓坏了，她不向宿营的地方跑，反而掉头乱跑，结果……”
说到这里，刘导游看了看我们大家，又看了看徐立，嘴唇不停哆嗦，不停哆嗦。
“结果什么？”徐立咬着牙道。
“结果她从山上掉下来摔死了。”
刘导游说到这里，忽然“哇”地一声大哭起来：“不是我的错，不是我的错，我是无心的，我只是听李总的所以才……呜呜呜，不是我的错，呜呜呜。”
“就是你，根本不是我的指示，徐大哥，徐大哥，你听我说，她是一派胡言，我当时嘱咐她，这姑娘呢，既然这么害怕，千万不吓着，吓出毛病来就坏了，结果她不听，为了业绩罔顾人命，不是我的错，徐大哥，徐大哥，你听我手……”
李发财跪爬了几步，似乎想要抱住徐立的大腿，却被徐立一脚踢开。他大叫一声，滚了几步。
徐立忽然森森一笑，把枪口对准了我！
“啊——”
范颖尖叫一声。
我没动，只静静地看着他。
“沈警官，你说怎么办呢？这两个是杀人凶手呢？还是无辜？”徐立呲牙一笑，白炽灯下，牙齿发着光，像是张开血盆大口的狼。
我动了动嘴唇，看向了刘导游，问：“那姑娘死了之后，你们没有赔偿吗？”
刘导游鄙夷地看了李发财一眼：“当时只有我跟那姑娘一起出去，大家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发生这事之后，李总说，千万不要说出真相，只说那姑娘去草丛方便，因为想离得大家远一些，结果天黑看不见路，一失手掉下去了，这个……在法律上是不用赔钱的。”
“你胡说，你胡说！”李发财忽然捶着地，狼哭鬼嚎：“徐大哥啊，你可千万不要相信这女人的话，她就是个骗子，而且当时那姑娘去哪里，我个大男人怎么知道，说不定是她把那姑娘推下悬崖了，你知道的，我当时对她承诺，若是吓坏了一个团队，就奖励她两万元，两万元啊，她那破地方，几万元够买房了！”
徐立似乎再也听不下去，压抑很久的情绪终于爆发了，恶狠狠地把手枪转头对准了李发财，要扣动扳机杀人！
“这一切是你安排的吗？”
我忽然开口。
这话把所有人都怔住了，大家怔怔地看向徐立。
徐立扣着扳机的手，没动，而是阴沉沉地看着我。
“那姑娘是你什么人？情人？妹妹？”我又道。
徐立的手，终于缓缓地放开了，端着枪对准我，木然道：“你说呢。”
“这冤死的姑娘是你的亲人吧？你为了调查真相，所以跑到这个景区来，提前设计了这一套，就是想听到李发财和刘导游到底有什么阴谋？”我淡定地把谜底徐徐揭开。
徐立听了这话，忽然森森一笑，一抬头，对准李发财就是一枪！
“砰——”
李发财额头中枪，噗通到地，鲜血蜿蜒在地上，范颖和刘导游发出可怕的尖叫，刘导游像是吓疯了，忽然站起来就往二楼跑去。
“砰——”又是一枪。
刘导游背后中枪，“噗通”到底，在楼梯上挣扎了几下，不动了。
范颖一开始还在尖叫，可是看到刘导游被徐立杀死，吓得捂着嘴，爬着躲在了我身后，瑟瑟发抖。
徐立的枪正对准了我，杀气腾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