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头到尾。”
我扫视着周围，眸光落在了门前的镜面摁钉上。
“什么意思？”冷萱此时已经完全冷静下来，顺着我的眸光，看了看门后，脸色大变，忽然捂着嘴。
我点头，看着她：“就是在这么个意思？”说着，站起来，走到桌前，拿出纸笔，在上面写着“陆佳的事情，是个导火索，有人要利用我们做什么事，小兰是被他们抓去的。”
写完，我把陆佳给我的纸团递给冷萱。
冷萱低头看着，又看着我，问：“你当时怎么没说呢？小沈。”
“我不想加重你的心理负担。”我迟疑道：“我本来不想管的。”
冷萱眸光闪了闪，忽然垂下头道：“现在不能不管了，是吗？”
“对。”
我提高了声音：“看来必须管了。”
“然而你怎么知道抓住小兰的人，是谁呢？他们到底让你帮陆佳呢？还是不要帮陆佳，一旦弄反了怎么办？”冷萱急急地问。
我沉吟了会儿，在纸上写着：“这个局里头，牵扯剧组片方、陆佳、警察、张焱，很多很多，一时闹不清，只能顺着走。”
“既然他们会用纸扎人的方式告诉我，如果我走得不对，他们一定会用特别的方法通知我的。”这句话不是写出来的，是我大声说出来的。
冷萱怔怔听着，脸上变换莫测，忽然拿笔写到：“也牵扯到了张焱？所以你才没有跟张焱说任何话？”
“说不清，但是张焱很可疑。”我在纸上回道。
冷萱“嗯”了一声，最后写道：“房间里的监控很多吗？”
“起码有五个。”我回道。
冷萱的手一抖，圆珠笔咕噜噜从桌子上掉了下来，“啪嗒”滚落在地，她弯腰下来，捡起来的时候，忽然一头栽在地上。
我一把抱住她，轻声道：“不管你的事情，冷姐，与你完全无关，哪怕你不让我来这里，他们若是真的找上我，也会用别的办法引得我上钩的。”
冷萱没吱声，只低头靠在我怀里。她没哭，这种时候，也没得哭——得儿，我们上当了。有人在设局。虽然我们不知道对方是谁，可是他的要求很明确——要我按照他下的步骤来走，手里的把柄，就是小兰。
“通知小张吧。”冷萱闷了一会儿开口。
我一怔，想了想，给王队打了电话，把整个过程复述一遍道：“整个就是这样的，王队，你告诉小张吧。”
王队那边哼哼作声，却也没无法，最后只能那我出气，怒斥：“这她妈的是你自己招的，让你当明星警察，麻烦找上门了吧？人怕出名猪怕壮，你这猪肥了当然要挨宰的。”说完，”啪嗒”挂了电话。
“王队会对小张说的。”
我拍了拍冷萱的肩膀道：“冷姐你先休息，不管如何，日子得过，咱们慢慢来，对方既然有求于我们，小兰应该不会受到伤害的。”说着，蹲下腰，给她脱鞋。
冷萱忽然一把抓住我的胳膊，眸光炯炯道：“小沈，若是你真的怀疑张焱，我可以催眠他！”
我摇了摇头道：“现在不是时候，我们静观其变，因为到底是怎么回事，谁要害陆佳，小兰被谁抓走了，一切都很乱，不要贸然行动。”说着，我指了指正在充电的小兰手机。
冷萱点了点头，脱了鞋和外套，蜷缩在被里，她大概也怕我担心她，很快闭上眼睡着了。
我吁了口气，走到对面的沙发上，躺下来，盯着小兰的手机，小兰的手机拿到的时候，已经没电了，刚才冲了电，可一切静静的，什么反应都没有。
看久了，我也有些困，可是依然强自支撑着，想等小张的电话，谁知小张的电话却一直没有动静，我终于把手机放下，走到行李箱前，拿出安定药，吞了两颗，躺在床上，昏昏睡去。
醒来的时候，听到隐隐绰绰的说话声，一下坐起来，见小李和小张正坐在对面的沙发上，跟冷萱说话，见我醒过来，小张招了招手：“沈哥，我们连夜坐飞机来了。”声音很平静。
居然没发神经？
我诧异地眨了眨眼，上下打量着小张，小张的头发乱糟糟的，衣冠不整，然而他的神情却是镇定的，并没有要发疯的感觉，小李则一直是一尘不染的摸样，扶了扶眼镜道：“大体情况我们都知道了，王队让我们拿个证件来，你好找那个司队一起合作。”
我点了点头，又担心地看着小张。
“我没事。”小张知道我担心他，咧嘴笑了笑，表情比哭都难看。
我也还了个比哭跟难堪的笑容，走到洗手间盥洗，等出来的时候，他们叫来了早餐外卖，正在围着吃豆汁油条。
“飞机上的饭一点也不好吃。”小张居然有心思抱怨。小李则一言不发。
冷萱一边给他答话，一边把薏米粥退给我道：“先喝粥。”
我点了点头，抿了一口粥，也不知道滋味，可是却要强迫自己吃下去。
席间小李像往常一样没有作声，我也一言不发，只有小张与冷萱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两人装得……跟平常一样。
“好了。”小张如释重负地放下筷子，站起来道：“走吧，沈哥，咱们这就去警局，找那个司队。”
“先不要。”我道。
小张站起来的动作忽然停止了，瞪着我。我这才发现，他的眼睛里全是红血丝，几乎充血。
“小张。”我忽然有些费力，然而却也坚持地说下去：“大体情况，冷姐已经告诉你了，小兰既然在那些人手里，越是如此，我们越要谨慎，在我们不清楚要怎么走，帮谁的情况下，不要走错一步，尤其在不知道去警局要做什么的清苦下，先不要去。”
“就像上次冷姐在那个变态教授手里一样，对吗？”小张忽然呲牙一笑，笑得毛骨悚然。自己的女人被别人抓住了，这种地狱的感觉，别人是很难体会到的，一向大大咧咧的小张，忽然如此反常，就是因为……
“对。”我心中一酸，伸出手，扶着小张的双肩，把他摁了下去。小张乖顺地坐下，愣愣的。冷萱和小李则收拾了一下桌子，也默默地坐下来。
我把小兰的手机打开，放在桌子上。
我们都在低头盯着那手机，小兰的手机是刚刚买的华为荣耀8，就在前几天，还跟我们炫，此时佳人的倩影依然在鲜活，人却……
时间在一点点地流逝着，门房外不时传来脚步声，有服务员敲门说要不要打扫卫生，小李过去说不用了，然后又坐了回来，看着那手机，彼此都是冷静的人，没有人崩溃，闹腾，哭泣，只是死一般的沉默，像是绷紧了弦……
“叮铃铃”
小兰的手机终于响了。
陌生号码。
小张几乎第一时间炒起来，接通，“喂？”
声音颤抖着。
“喂喂，是沈警官吗？”对方的声音普通得不像个劫匪。
小张把手机递给我，我看着他根根竖起来的头发，抚慰地拍了拍，让他先坐下。
“喂，我是沈渊。”我道。
“哎，沈警官，太好了，我一会儿来找你，你在哪儿呢？”对方是个中年男人的声音。
“在丽德酒店1202”，我不动声色道。
“好好。”对方说了这么一句，“啪嗒”挂了手机。
我们面面相觑。
“他他妈的……”小张说了这么一句，忽然捶了一下桌子，站起来，在屋子里团团乱转，又站住掏出枪来道：“干吧，兄弟们，这货居然敢劫我的女人，我要他缺胳膊少腿。”
“对方不是劫匪。”小李扶了扶眼镜，冷冷道：“这不是劫匪的摸样。”
“那劫匪啥样？你这样？”小张呲牙欲裂地瞪眼。
小李冷笑一声，正要说话，被我挡住：“我们准备一下，小李，你下去看着那人来了没，来了给我打电话。”
小李微微蹙眉，不过依然站了起来，走到门口，刚刚开门，见门前站着个男人，拎着皮箱，西装革履，面容十分斯文，身材矮小，正要举手敲门，见小李拉开门，退后一步，上下打量着道：“您是沈警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