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蹬蹬。”
外面忽然响起了敲门声，我走过去打开，见小李冷着脸站在外面。
“你干嘛？”我心头掠过一丝疑惑。
“重新查案。”小李扶了扶眼镜，把嘴抿成一条直线。
我听了这话，犹豫了下道：“王队怎么说？”
“王队说，既然我们凑在了一起，不如将错就错让我来协助你。”小李有些没好气。
“这是什么话？”
“好话。”小李语气越发没好气，仿佛我欠了他一百万。可不知为什么，看着那张冷冰冰的脸，我心里却涌上来一种暖意，什么样的兄弟，让我什么也没说的情况，还依然选择信任？
他们都是比亲人更亲的人！
“先去找魏晗。”我闷了一会儿，说出第一个打算。
不一会儿，我上了小李的车。
“这是王队给我们的资料。”小李把一个优盘递给我。
我打开笔记本，插上，看着屏幕道：“星月丈夫住的医院在中山路４８号，文东医院。”
小李一言不发，掉了头，向文东医院开去。
“你其实只有一晚上时间，沈渊。”在我要推开车门走出去的时候，小李忽然开口。
我一怔。
“沈渊你现在太暴露了，几乎成了跟星月差不多的名人，身上那个案子怕是捂不住了，上面也是为了你好，让你赶紧撤，王队让我过来，其实就是为了这个。”
初秋的夜，有些意外的凉意，从车窗外的风吹了过来，瑟瑟的寒着。
“你的意思是……”我轻声问。
“意思是今晚之后，这个事情与你无关了，队长的意思，今晚你把知道的东西交给我，以后重新查还是不查，到底怎么进行，你不要再过问了，而且冷大夫会带着你离开这里，避一避风头。”小李的语气像是在宣判。
“说的我好像犯罪了似的。”我苦笑。
“犯罪不犯罪，说不好。”小李嘿了一声道：“不过你闯得这祸可真大发了，程局都ｈｏｌｄ不住了。”
我用力攥着把手，本来不想解释，可是最后终于忍不住了：“我也是为了查案，为了找出真相，才故意这么做的。”
小李慢慢回过头来，那张白净的脸隐藏在暗影里，声音却十分尖锐：“现场调查已经很清楚了，精神分析也确定了，连凶手都自己承认了，你还有什么疑问？”
“正因为毫无破绽，所以我才做了破绽。”我低声反驳。
“这么拼命，难道真有什么奸情？”小李哼道，白皙的手在暗夜里忽然攥成了拳头，蓄势待发。
我吸了口气，刹住涌上来的怒意，一字一句地道：“小李，你想过没？这事对我来说或许是一场麻烦，对队长来说，或许是停职，对星月来说，则是一生！”
说到最后，闷在心里的东西，忽然要喷出来，可是终于忍住，推门而出。
小李那伸出的拳头，忽然松开了，转而扶了扶眼镜，吐出两个字：“矫情。”
……
见到魏晗的时候，他正在昏睡。
白色的床单下覆盖着一张俊美却苍白的脸。
我站在他的床头，皱眉。
小李给我争取的时间，只有半个小时，他现在正在纠缠着照顾李琦的那些护士，时间，不多了。
我掏出了钟摆。正在这时，魏晗睁开了眼。
他有着一双很标准的凤眼柳眉，正是电视上看到的那样，男生女相，柔美的小鲜肉，本来很符合现在的潮流，可是不知为什么，混成了二线明星，出镜率并不高。
“你是……”他的声音有些嘶哑，却十分客气，挣扎着要做起来，却没有起来，苦笑道：“不好意思，我身子一直很弱。”
“没事，你躺着吧，我是警察，想问问你妻子的那个凶杀案的情况。”我拉了把椅子坐下。
他听了这话，身子一震，闭上了眼。
我暗中攥紧了钟摆……
“都是我的错。”他忽然开口，眼泪顺着眼角蜿蜒而下，浸湿了枕巾。
我握着钟摆的手，忽然松开了，沉声道：“这话怎么说？”
“都是我的错。”他重复地喃喃道：“我跟星月根本不是什么恩爱夫妻，而只是公司宣传需要罢了。”
这话听着像是实话，我又松开了钟摆，静静等着。
他睁开眼，苦笑道：“当时我跟星月结婚的时候，我们的名气没多大差别，所以公司才决定让我们凑成了一块，可是现在，已经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都是我身子不好，不争气，没法接太多的戏，而她太忙了。”
我抿了抿嘴。
“我们本来就名存实亡。”魏晗合着眼，神色里充满了疲倦，淡淡道：“后来更不行了，所以我才找了王玲，然而我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
我静静听着。
“我知道你心里是瞧不起我的，可是没法子，没有那个男人忍受得了老婆超过自己，星月后来的名气已经是我的十倍，我没法子。”魏晗翻了个身，苦笑地望着我：“那个时候，心理落差太大，所以出轨了，你骂我也好，怎么着也好，确实是我不对，可是我不认为，就单凭这个，你就可以洗脱星月。”
说完这些话，他再也没说什么，月光从窗外透进来，晒出一层层的光，在他的身形起伏上，是一种心灰意冷的冰凉。
我想了想，还是拿出了钟摆。
“滴答滴答滴答”的声音响起。
白雾茫茫，一间高级公寓里，传来人声。
我犹豫了下，推开了门，见里面几个人正在打牌。
魏晗，星月，与另外一个女人，女人在我见过尸检照片，正是星月杀死的王玲，是个很漂亮的女子，秀雅类型的，不是星月的那种美艳迫人。
“小Ａ”王玲道。
星月没出牌，魏晗出了一张之后，忽然听王玲笑道：“你输了。”
这个时候，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空着的座位上，忽然伸出一只手，一把掐住了魏晗的脖子。
魏晗“啊”地一声喊了起来！
场景倒流，我睁开了眼，迎面是魏晗那张扭曲的脸，豆大的水珠从他额头上流了下来，蜿蜒着落在地上，像是汗，又像是泪。
他呼哧呼哧喘着气，瞪着眼，看着我。喘息渐渐平息下来，嘴角的唾液顺着流了下来，加上泪和汗，让人倒不觉得是难堪，而是一种……
一种很凄惨无助的感觉。
这种感觉几乎打消了我的疑虑，我伸出手，扶着他的肩头道：“没事吧？”
他苦笑了笑，低头看着手里的钟摆，抹了一把脸，躺在床上，无言。
无声的谴责，更让人惭愧。
我讷讷地站起来：“你好好休息吧。”说着，快步退了出去。
走廊上，小李正与两位护士小姐聊天，一张白皙冰冷的脸，却也能撩妹。见我出来，回头看我。
我摇头不语，转身向楼下走去，没有走电梯，而是楼梯，小李默默地跟在我身后，走到了医院的停车场，我站在车前，他开了车门，问道：“找出破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