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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唇舌之争,终局战影

“凭借颙熙殿下对丰逸王在东境权柄的执念,挑动赟王一系与东境边王之间的摩擦,拖李崇乾下台是你成为赟王府幕僚以来真正的目的,以研究新型兵器之名义,建议赟王聘请拥有铸造天赋的依千代加入御金坊,在所有配件完成铸造之时,发现端倪的她想要向朝廷上报此事,却不想被早就配合你潜入东境的杨从毅人马所劫持掠往北地,并且焚毁御金坊。而爱女心切的后藤先生为此对赟王冷淡处理的态度,越发不满,故此大闹东境,为闯上京以求天听。这恐怕也在你的计划之中吧,师兄!”淡然一笑,唐霖宥抬眼瞥了一眼身旁的师兄,却见岳君徙依旧自若淡定,闭目悠闲没有回应自己的问题。

轻摇折扇,唐霖宥眺望对岸,瞳仁反映着翻卷的波澜,继续述说道:“对于朝廷来说,丰逸王与外境女子的结合,本属于离经叛道之举,而且对方的身份更是能够左右朝廷与东国日升之间原本就脆弱的和平局面,而作为后藤宗及义妹的芳衷院,不可能坐视依千代的失踪与义兄的冤屈不管,以自己特有的身份,带着他踏上了上京的旅程,只要在他们到达皇城之前进行抓捕,再揭露御金坊爆案的“真像”,那么坐实丰逸王不轨的计划就会成功一半,因为王妃大人对于自己最亲的胞妹芳衷院宠溺有加,她要是有何三长两短,就算与整个玄朝决裂,她也会强势出手阻拦,这样丰逸王就算再隐忍与周旋,也会因为此事受到朝廷调查,无法履行边王之职,而这段空出来的权利空间,如果不为赟王顺势掌控,也会因为他人的介入而不断削弱,从而无法成为制衡赟王的力量,因此东境军政之权统合必然会因此更进一步!再凭借烘雷亟之案扫清丰岛水军叛逆的由头,统合东境水军主力北上支援,在这套兵器造成实在威胁之前,集中力量彻底将呼延氏水军歼灭,夺取北湾明珠,湮灭捻霆峰矿场内所有的证据,这样朝内赟王权势将空前膨胀,而师兄您作为这一切的擘画者,将成为朝廷最有印象的策士之一,这份愿景真是令人慨叹!”

看着脸上渐渐泛起笑意的岳君徙,唐霖宥收起折扇,话锋一转沉声道来:“可惜师兄千般算计,最终都因为一个超乎想象的人,让这份顺遂的计划出现极大的变数!”

已然有所感悟的岳君徙嘴角泛起不屑的微笑,一闪而过的微妙之表情,让捕捉到这一切的唐霖宥感到分外讽刺!

语带调侃,他继续刺激着师兄略显不耐的情绪:“一个本应没有任何思想的工具,做出超出了师兄想象的选择,让这一切既定的局面出现了极大的变数,步将军没有依照殿下的命令,在东境抓捕芳衷院与后藤先生,就是因为他那与生俱来的可贵特质:公正!……而北海之争的意料外的结局,更是让这个行事看似愚蠢的男人用最小的代价粉碎了杨从毅测试舰载烘雷亟,南下袭扰北境溯州的阴谋,而师兄你恐怕到现还没明白杨从毅为什么要这么做吧!……与疯子交易,就要做好被反噬的准备,你在利用他,他何尝不在利用你,舰载烘雷亟,以逸待劳,在北海击溃两境水军,借由水道攻占北方重镇溯州,化解北境决战局面,最后以北方战乱为开端,南下进攻上京!这一切师兄您认为杨从毅会和你说么?您知道这一切成功之后会带来什么后果么?”

提高了调门的唐霖宥双眼透着冷峻的火焰,盯着身形有些颤抖的岳君徙,不断慨叹着,感受着两岸崖壁传来的刺骨寒风,岳君徙再也无法支撑自己的姿态,向后缓退几步,嘴角翻涌着略显局促的呼吸产生的烟尘。

“……所以,在我看来,您更没有理由去算计一个毫无私心的赤子忠臣!而挑唆隐督看似追捕贺兰氏父女,实则针对他出手的行动,更是让师弟我对您深感失望啊!你就这么执着要拔除步将军在殿下心中的影响么?不过我也愿意你这么做,所以对于步将军的事情,今夜我一直在配合你的愿景,挑动他和颙熙殿下的关系!”听到此处,岳君徙终于按捺不住,发出了冷然的笑声,接过了他的话茬开始反击。

“朝中为臣,要借助强大的势力,这样才能展现自己的价值,如果不能展现自己的坚定立场,如何在幕僚中脱颖而出?师弟真是说着风凉话腰间不疼,盈都王府的顺遂日子让你何时有了百态世间,皆如你般的做派!?步肇衷仗着殿下的宠爱任性无度,却始终在最关键的时刻与她步调有异,这样的人,就算再有本事都是难堪大用的废品,何况这件废品还阻挡了某家上升的道路。”

冲着唐霖宥摇了摇头,他双袖回旋,双手抱胸继续冷然道:“师弟你我皆出自一门,对付竞争对手这么简单的事情,不需要师兄我教你吧,更何况这种事情你不是一向最为擅长的么,现在你反而站在道德高台审视在下,是否管的也太宽了吧!”再次冷笑一声,岳君徙语带讥讽,扫视着自己的师弟。

“……不过将步肇衷赶出赟王权利核心,对你们唐家也没什么影响,反而可以让你们可以继续用自己虚伪手段对他施加影响,网罗其于麾下,何乐而不为呢?一城换取一人之忠诚,这笔买卖到底有没有价值,就要看殿下心中真正的想法了!而我要掌握话语权,这条路不能不走!师弟,纵使你说的如何有条理分析地如何精彩,没有证据,你依旧奈何不了我啊!”带着戏谑的语调,岳君徙淡然地扫视着唐霖宥,态度冷静倨傲,令人心生不耐。

倏然挺起身形,唐霖宥双目倒竖,神色中透着强烈的不满,闪身到岳君徙面前,不住地摇着头。

“步将军的境界,师兄恐怕暂时难以企及,无法理解!所以师弟愿意给你机会,一个与我平起平坐的机会,让你有足够的资源和我一争长短!步将军对颙熙殿下来说也许越来越符合自己要求,但是对于朝廷来说,现在这一代青年才俊又有几人可以算的上公忠体国?朝廷的利益才是最大的利益,才是我们要去谋算的利益,没有这个基础,你我手中的一切都是虚假的,除非你想将颙熙殿下推向万劫不复之境?!……所以步将军不能再受殿下所节制,他是朝廷未来的柱石,我不会让他因为你们的小心思而过早摧折,现在以退为进是他最好的选择,师兄今夜通过叶督的推波助澜更是让我省去不少心思!如果你真心未来殿下的未来着想,以后请不要再走这种崎岖险路,因为你一个人的错误选择,让更多的人为你陪葬!”

听着他紧握双拳响起的骨骼爆裂声,唐霖宥从师兄面庞中捕捉到了一丝不甘与无奈,他缓缓舒展眉头,语调变得沉稳继续劝道:“师兄您有恃无恐,无非就是认为我没有证据,而这一切的推断在没有物证人证的支持下,显得毫无意义,可惜你千般算计,始终漏了一个人!”

“难道是……他?”终于感到一丝恐惧,岳君徙心有所感双眉一皱,冷然问道!

“大师兄让我告诉你,做自己收的了的局,收敛自己的野心!这样您才能走的更久,就是因为你的布置,杨从毅的激进行动打乱了整个厥勒内部的和平。’从怀中掏出一份书信,缓缓递到岳君徙手中,唐霖宥凝眉沉声继续述说着。

“而这份书信,誊写了当年前往北地黑市,购买烘雷亟制图纸的那位中域豪客的全部信息,对于死在北境海湾上的洛易钧,洛家可没打算自己独自咽下这口恶气……“不自然地开了双手,岳君徙手中的信函飘落在地,迎风翻卷很快被唐霖宥再次收在手中,带着一丝不屑,他冷笑地再次将此信递给了岳君徙。

”当年东境御金坊建立初期,赟王命身为采办主事的你,为铸造新型兵器,寻找矿脉资源。借着赟王殿下情报网络的便利,你可是以为朝廷寻找矿脉的理由,诓骗洛氏少主远走北地寻找矿源,一年后在其购买了这套图纸后,你即刻通知杨从毅派人跟踪,在北地掠走劫持了这位锦衣玉食的少爷郎,作为筹码强迫洛家同意投资开采呼延氏捻霆峰矿山,用整整三年攫取巨量财富,养肥了拥兵自重的呼延凭承,而从海外回流的所有收入却又流入赟王府内库。你这么做无非就是为了将殿下绑缚在你的战车上,一旦事情败露,难逃干系的他自然会将所有的责任推卸到北地杨从毅身上,毕竟一个满心恨意的疯子,是承担所有原罪的最佳载体,而为了这个疯子,你们也就有了足够的理由,北上抹除这一切罪恶的缘由!”信函在岳君徙手中不断随风颤抖,没有丝毫阅读兴致的他,冷冷地盯着唐霖宥,眉宇间透着冷酷的寒意。

“而遭受三年折磨,不断抱有希望的洛家在最后一刻,依旧迎来了少主之死的绝望之讯息,这让家主洛源弼老先生在极度悲愤情况下与师兄做了笔生意,让早就对你的动向有所警觉的他对你进行了最根本的调查!这份书信中所含的地址,放置你与洛家来往的所有书信的真迹,包括依千代在失踪之前,本要上交给赟王殿下的那份真实手札!”话语宛如尖刀刺激着岳君徙的心房,让他再也无法保持淡定,踉跄地后退了几步。

“……就是因为她不信任你,所以特此准备两份密函,一道通过你,探究你的底细。而另一道则是递给了她的闺蜜洛家三小姐洛沁虞!当时洛家因为公子之死,已经不信任赟王一系,故此扣下这份信函,以作佐证。而你确实没有辜负依千代的所想,给她篡改书信内容,逼她远遁他地,坐实她谋逆之行,替自己承担一切罪恶。为了自己的野心,制造一连串罪恶,师兄您真的不会感到不安么?”怒其不争地盯着师兄,唐霖宥语带不忿,低声质问道。

“而对您最为致命的是一个关在北地一处隐秘山洞密牢里的贼徒,他口述的供词与杨从毅多次交易的证据已经被师兄所掌握,还有一名自称阴愁客的男子是他经常见到的外邦豪客!”

说罢随着唐霖宥单手一摊,一枚鱼吻沁润玉出现在他的掌心,岳君徙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裙摆右侧的饰带,但是很快又一脸煞白地望向了唐霖宥的掌心。

将玉牌快速收入怀中,唐霖宥微笑地说道:“师兄很想知道此物是如何到我手中的,对吗?杨从毅和你合作,会和你老实地推心置腹么?不,打一开始,他就打算利用你来成为他在玄朝的耳目,处理这一切事情,为了日后能够给你一个坐实所有罪恶的死证,你的贴身饰品配合那三份供词够不够送师兄你黄泉走一回!”

彻底击穿对方心防,看着脸色煞白的岳君徙,唐霖宥再开折扇,淡定轻摇。

“你想怎么样!想要我死,师弟你可以随时动手了!”带着心中的不甘,斗志有些涣散的岳君徙气馁地摇头,叹息道。

“我说过,这件要案,如果向天下公开,你的命根本解决不了问题。颙熙殿下,赟王殿下,甚至丰逸王都会因此牵扯其中,天子为此兴起大狱,东境王权必然空虚,这将会导致是新一轮的朝廷争权内耗,你来想想,这是你想要的结果么!……北地决战形势要是因此产生动摇,试想一下内有外患局面之下,你我何来脸面在此谈笑风生!……记住大师兄的劝诫,布自己可以控制的局,收拢自己的野心,这样你才能走的更远!”从他手中缓缓结果信函,唐霖宥用力一甩,将其震碎,洒入翻腾的河水中。

“用自己有用之身,创天下大益之势,这是你我师兄弟肩上所肩负的责任!师兄,这些证据会依旧掌握在我和大师兄手中,它会成为你此生难以摆脱的原罪,监视着你的一切,背负着这些冤死着的灵魂,希望能激起你对世间的慈爱之心,我说过,我希望师兄你能够拥有更大的话语权,这样与我一决,你才会输的心服口服!!”缓缓走下石台,他回身一瞥,洒然一笑,留下了一脸愕然的岳君徙,走上了悬停在一旁的玄车。

“你最好不要后悔!”冲着他的背影,自尊受挫的岳君徙语调激昂朗声呼喊道。

“师兄,去前线吧,现在这里已经没有你值得留意的事情了!去吧!!”冲着岳君徙单手一扬,唐霖宥诚恳地呼喊着,回应师兄的呐喊!

师门翘楚争雄奇,战韬妙策展先机,纶巾挥羽兵百折,悠宇浩渺印天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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