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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 梦境泡沫 (四)

拉开栅栏门,外面阳光明媚。

一步踏出,物换星移。

崎岖土路变为了铺着沥青的碎石路,破旧木门变成了刷着防锈漆的铁门。乡村化城市,暗夜变晴空。

“我不知道。”在王少杰开口之前,叶小安抢先一步道,“我老家是在乡下的,门外是泥土路,可不是柏油路。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王少杰:“……我知道。”

地点的变化还罢了,一下子从黑夜变白天,这绝对不正常,看来他们是真的进入到某个幻境里来了。

“这里好像是十几年前呢。”叶小安一扫先前在院子里的颓废,重新变得兴致勃勃起来,还学着孙悟空用手在眼前搭了个凉蓬挡阳光,转着脑袋四处望,“你看那边还有个老式电话亭!我记得我上学的时候大家都是买IC电话卡打电话的,初中时候还有学生破坏电话线,通过某种漏洞不花钱地打长途。后来大家都去打,电话亭给糟蹋得不成样子,学校气的报了警,当时把我们都给吓够呛!后来换了新的电话亭,大家就都不敢了。不过最主要的是漏洞也被消除了。”

“你们胆子还真大。”王少杰道。他也听说过公用电话亭漏洞的事,据说当年给那些通讯公司造成了很大损失。现在虽然说技术进步,寻呼机,公用电话都变为了过去时,手机电脑成为了每个家庭的普及用品,但是黑客,信息诈骗等新的手段也层出不穷。有便宜要占,没有便宜创造便宜也要占,人的欲望和贪婪永远都不会消失。

这也是他想成为警察的原因。这个世界上有为了赚钱而不择手段的人,但也会有为了维持正义不惜一切的人。他希望自己可以成为那样的人,一方面是因为自身的理想,另一方面则是为了……

“什么叫我们胆子大,我可没有干过那种坏事。”叶小安的不满之音打断了王少杰的思绪。“我是遵纪守法的好孩子,你别冤枉好人!”。

“既然遵纪守法,那你怎么不把你家电冰箱上交给国家?”

“这这这个……我也要尊重冰箱的意见啊,他要是没意见我就上交!”

王少杰啧了一声,叶小安有点心虚,也不去跟小警察继续犟嘴了,将目光投向其它地方,并很快地发现了新玩意儿。

“那边好像有人,我过去看看。”叶小安一边说着一边就打算冲出去,结果这次王少杰早有防备,在她迈腿之前抢先一步抓住了她的胳膊。

“你别乱走!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去赶紧找那台电冰箱才行!”王少杰提醒道。

“我这就是在找呀。”叶小安道,“因为我们现在不知道叶冰和紫砚先生在哪里,所以才需要去有人的地方多看一看嘛,万一哪里突然出现了线索呢!”

话是这么说没错了,但以王少杰对叶小安的了解,这丫头搞不好就是想去凑个热闹而已。是以不得不叮嘱道:“你要去可以,但是别自己跑太远。这个地方很古怪,万一失散了,再遇到什么危险我可顾不上你。”

“放心放心,我不会乱走的。多谢警察叔叔关心。”叶小安学着古代人的模样朝王少杰唱了个大喏,动作表情跟电视剧里的西门庆简直一模一样——学什么不好偏偏要学这家伙!王少杰被她搞得哭笑不得,也不再阻拦,任由她去了,自己则缓步跟在后面,同时观察着周围的景象。

从布置和设施上来看,这里应该是一座类似于商业街的地段,道路两旁大部分都是琳琅满目的店铺。并且这很可能是一座北方小城的商业街,因为那些店铺里售卖的大多是北方特产。

值得一提的是,明明是大白天,这些店铺却几乎大部分都拉着栅板。偶尔几家开店的,里面看不到半个人影,空空荡荡,街道上也没有任何行人。说起来,除了他和叶小安之外,这整条街上还真就只有叶小安打算去的那家店铺里面有人。

那丫头说的对,过去看看说不定还真能找到一点线索。

随着距离拉近,王少杰看到了那间店铺挂着的招牌,其上写着春夏面馆四个大字。

这四个字宛如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王少杰的心脏上,让他一时间竟感觉胸口隐隐发闷,步伐也滞住了。

他压抑着渐皆急促的呼吸,往店内望去,熟悉的布置与陈设令他脸色渐渐发白。而当几张面孔映入眼帘时,王少杰再无法克制住情绪,双手不可抑止地颤抖起来。

“你怎么了?”站在不远处观察面馆情况的叶小安敏锐地察觉到身侧同伴状态不对,赶紧走过来,“身体不舒服?该不会是出现了幻境反应吧?”

王少杰摇摇头,推开叶小安的搀扶,自己用指甲抠住掌心,以疼痛换回冷静,缓缓坐在了离自己最近的一张椅子上。

他自己心里是清楚的,他的身体出现这样的状态当然不是因为什么鬼的幻境反应,而是因为不远处餐位上坐着的两个人。

一个是三十多岁,带着银边眼镜,看起来有点儒雅的中年男人。另一个则是披散着长发,尝试性地在脸上化了一些妆,但眉目间仍带着青涩的年轻女孩子。

王少杰突然明白了一件事。这里根本就不是曹紫砚的幻境世界,这里是他的幻境世界!或者说是他们的幻境世界!

因为这两个人是只存在于他记忆中的人!因为现实中的他们早就已经死了!

十年前就死了。

人的一生里并没有多少个十年。今年二十几岁的王少杰,统共渡过的十年也只有两个而已。

在第一个十年里,他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婴儿,儿童和少年。他的家庭富裕安稳,父母恩爱疼宠,玩伴和谐亲密。偶尔的烦恼也只是考试没得一百分,打架输了一拳头,总有令人厌烦的小丫头片子巴巴地跟在屁股后,撵也撵不走。

现在回想起来,那些都是甜蜜的少年忧愁。

因为他的第二个十年,是在自责与悔恨之中渡过的。

那个十年前的他,就在这个地方,害死了一个人。

【叶小安自造名词大百科】

幻境反应:又称幻觉宇宙反应,是一种人体在进入幻觉宇宙暴露于低现实幻觉环境后产生的一种不适反应。常见的表现有【未知】,【未知】和【未知】等,可造成呼吸急促,双手颤抖,动作不稳以及其它未知不良反应(参考样例:王少杰)。治疗方法未知,尚待探索。

PS:王少杰先生表示他不知道以上文字在讲些什么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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