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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6 正魔两道皆虚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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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心莫知,犹如画骨不易。陈心隐暗忖那青莲在这些时日以来,的确是与他们配合无间,身在异界他乡,却肯毫不藏私地合力将一座桃花源经营得宛如铁桶一般,相比于昔日那位为了一己之私,敢于屠尽天下众苍生的魔中之主,简直可称是不可同日而语了。

可在这命运转折的关口,他却有些茫然了,那青莲毕竟曾为魔中之魔,一颗魔心精纯,比他的道心还要更甚不知几分。即使近些时日以来与他们颇多交心,可知人知面,却难知心,他又怎能勘定,那青莲果真已洗心革面,即使不肯立即回归正道,也必可坚守此心,不堕回原本邪路上去?

不,不能!陈心隐扪心自问,他无法探知青莲本心,他若果真因鲲鹏老祖的那一番蛊惑而心动神驰,也并非绝无可能之事,毕竟这已极近于他昔日的理想……

毕竟就连是他本人,也为了能够脱离此界,回归本土而孜孜求索,不惜辛苦,若非那血祭之法实在太过于有伤天和,难以过得他的重重心关,若是那法门能够稍显温和,而非那般赤裸裸,血淋淋,他早已首先拍板,要竭尽全力,与鲲鹏老祖通力合作了。

煎熬,难以言喻的煎熬,如那炼狱之火,火苗攒动,在烧灼着陈心隐的内心,要使他的血肉消融,筋骨成灰……

啊……陈心隐在心中不停呐喊,他已是陷入了极度的两难抉择当中……

他既有不得不脱离此界的必要,又有着不忍借血祭之法而去的良知,真堪是前有饿虎,后有饥狼,进退不能,而若僵持原处,还有鲲鹏老祖虎视眈眈,更显了几分艰难……

“魔道正道,在老夫眼中何足道哉?能助我脱困者即是为我所用之好道,拘泥小节又有何益?如今老夫已将脱逃之法备细说出,诸位若是不存疑虑,自该当即刻商议一番,以免夜长梦多,误了大事。”

鲲鹏老祖浑然未将面前几人的异常反应放在心中,想他昔年由天地化育,而叱诧天上天下之时,茫茫四野正值莽荒之际。

何谓正道?何谓魔道?就连那诸天万道,也只在方兴未艾之时,他亦道亦魔,偶正偶邪,正时如青空朗朗,邪时如黑狱滚滚,随心所欲,畅意逍遥,岂不比拘泥于其中一端要来得惬意万分?

“老祖坦诚相告,青莲感佩万分,只最后一问,既然老祖胸有成法,眼下又有了这许多牺牲祭品,想来血祭一事已无妨碍,又为何要费气力寻来我等四人?我等修为远逊老祖,如何能入得老祖法眼?青莲百思不得其解,还望坦言一二……”

青莲神色平淡地问道,他从不信会有大饼自天而降,砸在他的脑袋之上,正所谓事出必有因,从无无缘无故的赐予,他们四人必有特异之处,才被鲲鹏老祖看中,方能有同享血祭果实的绝好机会。

“唉,看来不直说,是无法打消诸位的心中疑虑了……”

鲲鹏老祖叹息一声,缓缓说道,

“施展血祭之法,而今于老夫而言,并无难处,至于最终成功与否,全看天意而已,此非我力能控,权且不谈……可这血祭之法,洞开玄门,那门户之后通往何方,乃是脱困的重中之重,须臾偏差不得。若是不见四位,老夫纵容凭着千万年来不停演算,圈定的范围依然甚广,这便是前述的‘一成’把握根抵所在。而如今见了四位,可圈定的范围便可大幅缩小,标定门户位置的把握可达三成,若是天助成事,四成五成亦非全无可能……”

“如何我等四人竟有如此奇效?”

青莲再问道。

“诸位有所不知,本界自从开辟以来,舍去我等首批被囚者,至如今已不知多少岁月过去,便只有你等四人闯入,岂非天意?你等新入,携带的外界浓烈气息尚未散尽,若是由老夫施展秘法收集,化入血祭之中,必定能与外界产生冥冥感应,这对于寻找外出门户,岂能全无裨益?”

鲲鹏老祖心知心急无益,便耐下心来,一意解答青莲问话,以达成一致,若有全心一助,无疑要胜过三心二意十倍。

“原来如此,青莲再无疑虑,愿助老祖一臂之力,只希望老祖言而有信,不至于鸟尽弓藏。”

青莲展颜一笑,轻轻地将此事应承了下来。

“哈哈,此事无需担心,老夫但能脱困,必将永远铭记诸位义举相助的莫大恩德。”

鲲鹏老祖信誓旦旦,得了青莲满口应承,饶是他胸中城府颇深,也忍不住笑逐颜开。

“青莲,你魔性不改,如今帮助于他,难道不知是与虎谋皮么?他强你弱,灭你不费吹灰之力,你怎敢信他的话?”

白芜冰在旁听得火冒三丈,她本已对青莲有所改观,以为他经过这些时日以来的磨难及相处,必能有所醒悟,由魔道淡出,哪知终究是本性难移,他的魔根深重,此刻教那鲲鹏老祖略略勾引,便即原形毕露。

蝼蚁尚且偷生的道理,白芜冰何尝不懂?平心而论,鲲鹏老祖与青莲为求脱困,而不惜血祭万千异兽之事,在这个大争之世,并非当真一件绝无仅有的极邪之事,在她白芜冰的内心深处,也不能说全无这等想法,只是要她自来实施,实在是心有不忍。

“白姑娘,莫再迂腐了,这些异兽为害不知多少年,个个造下无边杀戮,身负不尽罪孽,岂是一死就能偿还向日所行之恶的?难道你就一点儿也不在乎外界神州受困的族人性命?你我受困此界,那云相狼子野心,你不是不知,他必然要想方设法夺我之位,行他之事,他若成功,你爷爷以及其他千百被囚族人的性命,安能保全?”

青莲看着白芜冰说道。

“这……”

白芜冰一时哑然,不知该如何是好。

诚如青莲所言,她们若是不能出去,那么外界族人的性命,必定要为云相所害,届时她纵有万千性命,也难赎愧疚。

“废话少说,若真能出去,牺牲那些异族又算得了什么……此事我愿出力。”

鲲鹏老祖袖手以待,青莲还待再说,哪知就在这时,因自相矛盾而沉默半晌的陈心隐忽然抬起头来,不耐烦地说道。

白芜冰闻言愕然,桃夭轻声道声“咿呀”,悄悄走近了白芜冰半步,青莲及鲲鹏老祖大喜,既然陈心隐已然发话,那么再要说服白芜冰及桃夭二女,必将事半功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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