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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4 初逢落座论浅薄

……

“心隐,桃夭……心隐,桃夭……心隐……桃夭……”

白芜冰冷若寒霜的精致面容上,也难掩左右寻不到人的惶惶之色,她已是盲目在这万万千千的空间当中穿行了不知多久,却始终也不见半点人影,仿佛在这个广阔世界当中,就仅剩了她一人存在,这其中的寂寞与无助,非局中之人,实在是难以言说……

“啊,这里……”

就在她胡闯乱撞之时,眼前所见骤然一花,朦朦白雾蓦地散尽,一道道珠光从四面射来,将虚室照得亮如白昼。

她此刻的容身之处,竟是一处山洞,说是山洞,毋宁说是一处有壁有盖的宽广原野,那一道道珠光,便是从镶嵌于那壁那顶上的一颗颗硕大宝珠上散发出来,将这一片不见天空的广阔空间,照得亮亮堂堂。

“我为何会来了这处,心隐和桃夭呢?”

白芜冰仔细回顾,也不知为何如此,只道是穿行空间界壁之时,进入了这一个与众不同之处吧?

总归这大雪山古怪异常,多上这一处两处,实在是不足为奇的。

“远道而来的客人,请坐了。”

就在白芜冰在思量着究竟该如何才能离开这处与众不同的空间,而继续去寻访陈心隐与桃夭二人之时,从那洞中身处,传来了一阵不缓不急的脚步声,接着就见一个高大的身影,由远及近而来。

“你是何人?”

白芜冰不明来人底细,两臂虚张,柔荑虚握,作出戒备的姿态,以应对随时可能发生的不测。

来人一袭白色麻袍,倒也显得有几分的朴素,须发皆白,面容也不凶恶,但不知为何,给白芜冰的第一感觉,便是极端危险,让她一刻也不敢大意。

除此之外,便是另一极为古怪的感觉,自她第一眼看到这位步步接近的高大老人时,就已充盈了她的心头,只是这种逆乱的感觉浑不由心,她着意去寻摸,却始终也难以把握得住。

“客人为何不坐?敢莫是老夫待客礼数不周,恶了远客之心?”

那老人仍是一步一步走来,不疾也不徐,但初时相隔还有数百里,很快地,二人相隔就只剩了百丈之多。

“此地一派自然,无桌无椅,你却要我坐哪里?”

白芜冰心中暗暗自语道,她被人如此质问,就有些羞恼,但对面来人底细不明,透着古怪,让她也不愿立即翻脸,只想静观一二,才做区处,

“老夫性喜逍遥,向来不爱那些无用的条条框框,客人既然到此,也是同样,你若要问坐在哪儿?老夫只有一句,客人想坐哪儿,哪儿便是桌椅。”

白袍老人来到十丈之外,便不再接近,而是看着白芜冰笑了起来。

“好,那小女子就来见识见识前辈的逍遥。”

白芜冰听得云雾缭绕,不明所以,只是从他的话中思量,倒有一事大差不差,哪儿都可坐,就是让她席地而坐了。

她虽然微有洁癖,但也只是在凡尘俗世之中沾染的讲究,在山外山中,她向来都不惮于与自然亲近,据树而眠,临水而饮,采菇而食……如此种种,她哪一样不曾做过千遍百遍?

如今要她席地而坐,却是毫无心理负担的。

于是她随性退了三步,也不拘脚下是石是草,双膝弯折,款款坐下,哪知坐到一半,知道两条大腿与地面平齐之时,只觉臀下接触到了一物,不软也不硬,接触起来,倒也不让人感到突兀与反感。

“嗯?”

白芜冰心中微惊,下意识弹立而起,低头看去,见不是它物,只是一朵如华盖一般的七彩蘑菇,不知何时从地下岩石层中扎根破出,不高不低,不宽不窄,只是趁她落座的短短瞬间,恰恰生长成了如此一方软椅,供她落座。

“客人无需惊讶,老夫的这处洞天,还别有许多妙处,若是客人有兴趣,大可留下来慢慢了解。”

白袍老者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对这场景,他早已是习以为常的了。

正说着话,他似觉自己高大,而对方瘦小,如此俯瞰仰视,谈话终究不便,就愧笑一声,也不见念动法诀,身躯显见缩小,很快就变得与白芜冰一般高矮,不再显得突兀。

“这蘑菇虽然新奇,却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法术,前辈似是过誉了。”

白芜冰只是吃了出其不意的亏,回头想来,只是长一朵椅凳大小的七彩蘑菇而已,只要配上一些必要的准备,即便是初入修行之门的新人,也能够勉强完成,实在是不值得过分的大惊小怪,若眼前的老者只凭此而自得,便足以见得他的浅薄,而既然他浅薄如此,那么可佐证自己之前对他的忌惮感觉,其实就是完全没有必要的了……

“啊!他……他……”

忽然,白芜冰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只感觉脑中一道闪电划过,照彻了她的识海,先前那股说不清而道不明的模糊感觉,至此终于清晰地显现在了她的眼前,她心中剧颤,不住回想,暗道,

“我终于知道为何总觉的他古怪,原来自他由远及近走来,在我眼中的大小并无一丝变化,若论寻常,近大远小,乃是自然之理,可他却突破常理……他,究竟是何来历?”

“远道而来的客人呦,你可否与老夫说说,你们一路来到此界的经历?老夫受困此界已不知多少岁月,静极思动,也想出去看看沧海桑田的变幻。”

白袍老人对于白芜冰的面色变幻毫不关心,只是继续走近,直到二人相距仅余三丈,才堪堪停下,与她一般落座,臀下同样生长出了一朵灰黑的伞盖蘑菇,将他稳稳托起。

“小女子来到此地,本也不算什么秘密,前辈知晓并不奇怪,要告知细节也无不可,只是还是希望能与前辈谈个条件,不知是否能否先行将此界,此山,以及……前辈的来历,身份告知于小女子呢?”

白芜冰稳住心神,不卑不亢地与白袍老者讨价还价道。

“呵,客人虽然远道而来,但老夫素来不喜受人威胁,也不与人谈条件,要你说,你便说,我愿说,我才说……”

白袍老者淡淡笑道。

“啊……”

白芜冰足尖一点,就欲御风而去,哪知两道藤蔓从座下蘑菇根部探出,一下子将将她给牢牢捆住,让她才离蘑菇座椅,便即回归。

“到了老夫洞天,还从未有人能够逃得出去……”

白袍老者淡淡说道,身形一晃,就从白芜冰的眼前消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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