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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9 人祖搓泥熄道火

……

一众人在皇宫大院之中闹得沸沸扬扬,直到此时,仍无半个宫廷卫士前来探查,如此怠惰的状况,多少令皇室之人有些难以启齿。

观如和尚自入了空门,一心修行,对凡尘之事是能避则避,只是宫中理当森严的法纪居然已堕落至此,他自有一分责任在身。

“耿耿忠诚,为主牺牲,天国在望,荣光加身!”

兔死狐悲,安德烈六人已知一众下属的自焚自举,心中亦涌起了诸多的悲壮之感,只是他们自己诸番奋力,仍未冲破观如和尚布下的所谓“天罡北斗十八罗汉阵”,未免全军覆没,并不敢过多分心他顾。

“阿弥陀佛,东西方自古皆两不相犯,尔等若能应承退回西方,那老衲即刻收手。”

观如和尚眼见徐老危在旦夕,止水之心也不禁泛起了波澜之意,那六只金刚圈所吞吐而出的金光明灭不定,渐趋于不稳的边缘。

佛家修行,讲究的是灭贪嗔痴恨,消我人四相,得一点灵明,所求无非明心见性一端而已。只是观如自视己心,才发现随着修为渐深,他的门户之见也随之而深,这本是他所望摆脱的世俗心,可事到临头,才知所有的协同,只不过是局外人的妄言,与睡梦者的呓语而已……

正是有此大义之争,观如和尚心中所想,就不言而明了。然而面临着忠心跟随自己数十年的徐老身遭险难,他的一颗坚忍佛心,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之中。

“爆!”

安德烈等人如何能够错失如此脱困的良机,他们趁着箍住身躯的金刚圈力道减弱,不约而同地倾全力将晶石之中所蕴藏着的巨量威能,在极短时间之内爆发出来,由内而外地冲击着这道由金光凝成的锁链。

此消彼长之下,本就以寡敌众的观如和尚终于顶不住这滔天的压力,见势不妙,急忙口喝一声“卍”字,六道金刚圈即刻便重新归化成为一百单八颗闪烁着金光的佛珠,首尾相接,呈一字长蛇状在半空旋绕三周,便一头扎下,绕回到了观如和尚的手中,再次结成了一串佛珠……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这壁厢观如和尚与西教裁判所六长老的纷争总算是告了一个段落,那边徐老身处火海之中难以脱困,他的真气再是雄浑,也抵挡不住如此消耗,也已到了最危急的关头。

刘荡仁剑气四溢,却左右冲突不进,那火人个个,彷佛早已化成了虚无,任他左挑右刺,横劈纵砍,那剑锋所触,浑无实体质感,与他独自练剑之时,劈在空中一般无二。

更有数次他用力过猛,刺在空处,自身筋骨反而伤损不谈。

这些火人究竟使的是什么妖法?一旦阵势成形之后,在内之人冲不出,在外之人进不入,实属他平生闻所未闻,当然,他短短十数年的经历,归根到底,其实并无多么丰富的见闻。

“神农前辈,你有何法可解燃眉之急?”

刘荡仁心高气傲,不愿欠下徐老天大人情,可他技艺浅薄,已是黔驴技穷,而观如和尚被脱困的六长老阻拦在外,自身尚且应接不暇,哪里还得靠近一步?

是以他无法可想,只得将死马当活马医,目光灼灼地盯上了在旁边吃鸡腿,边瞧热闹瞧得不亦乐乎的“神农”老头身上。

“小伙子心不诚,意不切,小老头大梦初醒,睡眼惺忪,哪里会解什么燃眉之急?”

谁知这“神农”老头心也傲娇,不但不急公好义,反而用鸡腿将他那一张血盆大口塞得满满当当,口中说话含糊不清。

“前辈,神州困顿,黎民倒悬,你还有闲心说风凉话!”

刘荡仁紧咬牙关,一字一句地将这一句话从牙缝之中挤出。

他本见这怪老头敢在他的面前拿派,心中自是怒极,只是此时他人在屋檐下,他不愿低头,也得低头。

“小老头一觉睡醒,如今连饭也吃不起,哪管什么家国大事?家国有管我么?”

“神农”老头瞥了徐老一眼,转而向着正目瞪口呆的刘荡仁义愤填膺地说道。

徐老丹田真气终于告罄,一团针状的火苗首先刺入,将他的垂落的发丝引燃,火苗跳动,顺势而上,只怕几息之间,就要形成燎原之势……

“啊啊啊……”

再坚韧的意志,也无法生生忍受着火焰的侵袭,徐老终于忍受不住这身与心的双重摧残,放声大叫起来。

“前辈,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若再不出手,他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刘荡仁急切说道,见“神农”老头对他软弱无力的威胁无动于衷,他心思一动,神来一笔说道,

“前辈你若救他,晚辈借……不,赠你白银百两,太子府中包吃包住,配宫娥十名,宦官十名……”

“宦官?小老头可不敢要……其他的倒是不赖,可行……”

“神农”老头眯着眼睛说道,随即他又将右手探入胸口衣襟之中,惬意地揉搓几下,待取出之时,顺着此时风向,五指张开望空洋洋一洒,复又将双手笼在袖中,静静地等待着。

见他终于肯出手相助,刘荡仁心中一喜,可眼中所见,令他回想起先前所服下的那枚泥丸状物事,胃中不住犯呕,脸色顿时煞白一片,三两步避开下风之处,远远地躲了开去……

“神农”老头看似平平无奇地随手一扬,须臾之后,那环绕徐老的近十团火焰由白转青,再转为暗红,晚风一过,微微一晃,终于彻底熄灭,原地空无一物,只余下残存的点点微光,依然在昭示着几人身化火焰散尽的壮烈。

徐老眉毛胡子一片焦黑,一张满是褶皱的老脸,熏得有如才从炭堆之中滚出,浑身衣物只余下半数仍在,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

“多谢前辈,多谢殿下!”

他张口一吐,就是一团浓烟喷出,强撑着走动几步,腿脚一软,仰面扑倒在地……

这边危机已解,观如和尚松了一口气,才将全副心神,重新落在了西教裁判所六长老身上。

他的“天罡北斗十八罗汉阵”,胜只胜在出其不意,长久相斗之后,那六人于打斗之间的合作无间,真真切切地成了他退敌的最大阻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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