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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7 上下星火两重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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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花雪月只是极少数人所能享受得到的特权,世俗烟火之地,终是柴米油盐大行其道,然而中央巨城、边陲小镇、贩夫走卒、达官权贵,无论何地何人,都在一意孤行地朝着那最深沉黑暗的死亡之地走去,不似世外云山雾绕,玄之又玄,或可觅着那天地间遗留的一丝玄机,从此走向悠然长生的光明坦途之中……

少了些高高在上的玄理,多了些触手可得的生气,在人生短短的数十年间,亦可得一圆满。

这南海郡的元宵佳节,早在多日以前就已开始着手准备,这整片神州大地,所有世人,都为了这一庆典,在各自贡献着属于自己的那一份心与力。

一杆粗制红烛,几条轻柔竹片,一张半透明的彩纸或花布,经熟巧工匠的妙手蹂成,就是一只精致的花灯,能够引动人们内心之中的欢腾喜悦。

桃夭身上披着一件颜色喜庆的小花袄,头上爬着几个大红色的蝴蝶结,手中则是提着一只自制的小花灯,照着前路,在人潮熙熙的大街上飞快地奔跑跳跃着。

今夜正是正月十五,元宵佳节,她跟着陈心隐等人,前往城郊的龙泉山龙王庙逛庙会……

龙泉山的闻名,并非是因之于山势的雄奇,或者物产的丰饶,其实这就只是一座不高不矮,不平不奇的小山而已,恐怕唯一的独特之处,就在于它是距离南海郡最近的一座,那些悠闲惯了的城里人,骨肉早已松散,哪里耐得住舟车劳顿与旅途风霜,这才让近水楼台的龙泉山成就了大名。

此山就坐落于南海郡的城郊,山路一道,皆是郁郁葱葱的丛林,风光不似大家闺秀的凤翥龙翔,倒可比肩小家碧玉的俟我城隅。细细品之,颇有意趣在其中。

近些年来,城中的豪富贵人,忽然大发向道之心,共同从兜中拿出来不少的银钱,在龙泉山的山顶整出一大块平地,修筑了一片的庙宇群落,其中各殿的造像,赫然正是四海龙族,个个正襟危坐,享受着人间供奉的烟火。

元宵的庙会,便逐渐加入了去龙泉山龙王庙祈祷来年风调雨顺这一项重大的祭典,对于不知愁肠滋味的小孩儿而言,每年供奉龙王时的热闹场面,就是他们笑声的来源。

南海郡不设城墙,倒是方便了人们的进出,新春佳节,只要不是表现得太过于鬼祟,也不会有不识趣的把关军士上前阻拦。

白芜冰并未被这漫天的喜气所感染,反而是一副心事重重的哀愁模样。

她跟在陈心隐的身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应着身边众人的关怀,目光之中的焦点,却不知落在了何处。

其实若非她自从云之世界脱困归来的这十余日以来,始终没有展露过半分的笑颜,桃夭也不至于软磨硬泡了大半日,才勉强说动她出来逛这个庙会,只是就目前而言,似乎并无多大的用处。

陈心隐担忧地看了她一眼,不知从何说起,终于还是深深地叹息一声,心中的念头,也回到了脱困的那日……

在那座青葱的山峦之上,不见了白冷木等所有人,只余下一些的残羹冷炙,木桩石台,还静立原处喃喃诉说着不久之前的故事。

然而令人奇怪的是,遍察四面,此地并无发现有丝毫的打斗痕迹,就似人去楼空,自然而然。

“……这是爷爷亲手做的一只陶埙,他最喜爱这只埙,须臾离不得身,可为何会在这儿……为何?此地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爷爷,爷爷…………”

白芜冰心有所感,从一道深深的石缝当中寻出来一只沾满了污泥的蛋形物事,她双手颤抖地抹去陶埙表面裹覆着的那层厚厚污泥,显露出圆鼓鼓埙腹上的六只圆孔,再从细端顶部的一个浑圆开口处倒出腹内塞满的沙石,一只陶埙的模样便赫然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用手擦净陶埙外表面的污黑,一个狂草“白”字跃然浮现,她瞬间便慌了神,这只陶埙,不正是她家爷爷比宝贝她还更要宝贝一筹的那只陶埙吗?

才离了死境,又临绝地,无边的恐慌,如雾霾一般在她的心头蔓延,扩散……

习惯性地将桃夭从拥挤的人流之中捉了回来,白芜冰又从怀中掏出那只陶埙,举在眼前来回转动,呆呆地看了起来。

“冰冰呀,这个宝贝,你可不许淘气拿去胡乱摔在石头上,爷爷以后打算留着给你做嫁妆,哈哈哈……”

白冷木坐在姑射山的山崖边上,抚着长须,一边兴致盎然地把玩着手中的那只陶埙,一边小心地提防着在身旁淘气的孙女儿。

“才不要,爷爷真小气,这明明是你自己用烂泥巴捏的,我也会捏,有什么稀罕的。”

白芜冰闻言收回正不怀好意地盯着陶埙看的目光,嘟着嘴,不屑地撇了撇嘴。

她打心眼里对这只陶埙没有多大的兴趣,只是见爷爷这样宝贝,她见猎心喜罢了。

若是论起宫中的宝物,她最为喜爱的,就是那张白玉琴了,只可惜那琴虚有其表,其实弹不出声来。

“爷爷这捏泥巴的手艺,天下独此一份,你不要,以后可别后悔呦。”

白冷木一听这话,登时就不乐意了,吹胡子瞪眼地威胁道。

“哼,谁要后悔,不和你说了,我约好了人要出去玩。”

白芜冰蹦蹦跳跳着跑开了。

“不许爬树,不许掏鸟窝,不许丢石头,不许……哎,我还没说……”

冗长的话还未交代完全,白芜冰早已跑得不见了踪影,徒留下一个老头在后头吹胡子瞪眼。

……

白芜冰又从陶埙腹中取出来一张折叠的纸条,摊开来就着山路两旁密密麻麻的花灯,迷蒙着双眼看了起来:

“魔族诡计,束手待擒,冰儿若见,切勿来寻。”

纸条之上,只有短短的四句十六潦草血书,而这张纸条,一如今日,也是在那只沾了污泥的陶埙腹中寻着的,不用过多猜测,也知是白冷木在被擒住之前的遗留。

就在那时,他们才知道魔族的可怕,居然在偷袭云之世界的同时,还能够派出足够的人手,将仙灵一族的另一处聚集之处,给一网打尽……

陈心隐站在山巅龙王庙前,回过身来,看着曲折回还的山道上挂满的两排各式花灯,宛若两条长龙,将这整座龙泉山团团盘起,而不远之外的南海郡,城中灯火通明,家家户户无论贫富,皆张挂彩灯,衬得整座城都如一方灯火的恣肆汪洋,将天星明月也比得黯然无光。

人间的烟火,竟能有如此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岂能不令人叹为观止?

小刀与外星三小妖他们在最初的新奇劲儿过去之后,倒是很快便恢复了古井无波的淡然,毕竟更为壮丽的灯火场景,他们都已看过不知多少遍,哪里会当真稀罕。

“哗,龙王显灵了!龙王显灵了……”

在众人各怀心思,徘徊不前之时,那拥挤的龙王庙正殿内外,忽然传来了这样的一声惊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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