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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2 地势厚载生木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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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心隐脱出樊笼,小小地替自己捏了一把虚汗,他不愿再这么被动挨打,就连之前信誓旦旦,先让三招的做法,也被他选择性地无视了那还剩下的最后一招。

他迅速抽出腰间的隐锋剑,身形一晃,动如鬼魅,只在原地留下了一道残影,而他的本体,在经过了好几次出人意料的变向之后,忽然显现在了山鬼的身后。

他毫不客气地将手中剑往前一送,那无锋的剑尖轻颤,发出高亢的嗡鸣之声,刺穿了二人之间的风波余孽,沿着最为便捷的通道,刺向了山鬼的右肩……

就如同在一片湛蓝的青空之下,一只雄健的苍鹰,锐利的鹰眸紧着锁地面食草的羔羊,拢住有力的双翅,朝下穿空射来,突破劲风层云。

山鬼也非易与之辈,她的天资本就不弱,自从她接替了扶余的鬼王之位以后,平日里除了殚精竭力地处理族中事务,为了具备一族之王,所应具有的实力,她一改往常好玩的浪漫脾性,沉心静气,精研族内所藏的各种精深功法,早已是今非昔比。

昔日与陈心隐朝夕相处的那段安宁时光,她并非没有见识过他那套神出鬼没的古怪剑法,虽然不敢大言不惭,说早已看透了这套剑法的本真,能够提前预测他的每一个落脚之处,出剑之点。可凭着对他习性的了解,以及出招之时那些下意识做出来的动作,和她自己对于危机,对于气息的敏锐感应,在剑锋未及之时,她就已做出了当前最为合宜的反应……

即便是地面上贪食鲜草的一只无害羔羊,也可能折了苍鹰的臂膀,瞎了苍鹰的锐眼。

陈心隐剑锋所指,乃是她的右肩琵琶骨间的间隙位置,二人皆知,琵琶骨乃是一座贯通手臂与身体躯干的桥梁,若是这一部位受了创伤,恐怕她在短时间之内,右半边的身子,将再无余力还击。

一念及此,只见她的身子往前迅速一探,腰部呈直角曲下,以避过那道冷厉的寒锋,而与此同时,她以左足为支点,右足轻盈地高高挑起,用脚后跟直踢陈心隐持剑的手腕。

没料到对手的应变如此凌厉,这一剑,至此已算是失了先手,陈心隐毫不拖沓,当断即断,不拘泥于一招一式的得失。

他的腰腹连着手臂,一齐发力,手腕借此后来生发之力,扭转去势,一下翻转,剑锋收住力道,横锋一扫,划破前方三尺空间,在与紊乱气流的摩擦震颤之下,发出一道悠扬而不甘的嗡鸣之声。

两人都相继落了个空,陈心隐如一只青石磨成的陀螺,打着旋绕了出去,山鬼则如一只纸鸢,轻飘飘腾空而起,借着风力,飘了开去。

二人皆未停顿,才刚缓过气来,又朝着对方而去。陈心隐为这名女子的打法,感到十分头疼,他始终都不得不分神绷紧了一根弦,好防备着从他的周身上下,随处都可能毫无征兆地出现的藤蔓和尖木。

曾有一次他躲闪未及,本就被扯裂的衣裳,又被扎穿了一个硕大的破洞,只是破罐子破摔,他也不去过多地惋惜在此战中衣物的损失,防备对方那些稀奇古怪的招数,就已然令他疲于奔命……

山鬼早已铁了心,绝不肯给陈心隐喘息的机会,让他使出一些强力的招数。

这两人,都局限在一个狭小的范围之内,一招一式,你来我往,腾挪翻转。

局外之人中,若是修为不足,所见到的,仅是二人闲庭碎步,仿佛在闺房之中绣花,软绵绵全无一丝惊险与刺激,而在那些修为高深的前辈眼中,这一对少男少女人,却是令他们大开眼界。

他们的一招一式,看似平平无奇,浑如花拳绣腿一般玩笑,可往往在这般看似绵软的流风之中,却暗藏着牛毛细针,恐怕其中只要有任何一个人疏忽大意,就要立即被对手抓住破绽,唯落败一途而已。

“长江后浪推前浪,这天下,终究是年轻人的天下喽。”

有老人叹道。

陈心隐先与魔主斗过一场,就已是十分地惊才绝艳,之后没想到这一位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蒙面少女,竟然也是身怀绝技,以女流之身,却丝毫也不弱于男子。

再看这片场中,年轻的面庞,占据了足有大半,他们就如同东方初升的红日,蒸蒸而起,总有一日,要光焰万丈,将他们的光辉,洒遍神州内外之土壤,开出更为鲜艳的花。

待到山花烂漫时,有谁能够在这片百花丛中笑到最后一刻?

这一番思忖,令人感概,令人落寞,但是更多的,却是对后辈的欣慰和勉励,天道循环,无处不在,新陈代谢,生死荣枯,本属这天地之常态,悟得了此理,就能够想通这世间的千万不平事,其实,这世间有哪有真正的不平,不平的,只是人心!

而人心,却又是最难以认清的,不管是自己的,还是他人的。

一念成魔,一念成佛。

正邪之间的转换,有时候,仅仅只是一瞬即可。

北海龙王与西海龙王二人,看着场中的二人交接往来,面色阴晴不定。他们曾经只在一念之间,便轻易跌入了魔道,自然不认同这所谓荣枯变幻,新陈代谢的“歪理”,是的,这一正道眼中的至真义理,在他们的眼中,竟被斥为了异端邪说,毫不客气地加以排挤,批驳。

在他们修魔之人的眼中,这世间,只是强者为尊,而这应该傲立云端的强者,舍他们其谁?

什么后来居上?什么新陈交接?统统皆是异端,他们本身就是这世间当之无愧的霸主,而这霸主之位,必将永远地延续下去,千世,万世,乃至于即使这天维崩缺,低维决裂,也无法改变他们制霸的既成事实。

独立之人格,对于世间万事万物的发展演进,其实并无错处,魔道中人的的谬误之处只在于,将这一观念,发挥到了极处,而无论何事,一旦偏移到了极处,必将由苦口良药,化为枯骨毒药。

这二位龙王,一旦与人撕破了脸皮,就立即变得原形毕露,他们愤恨于魔主的失利,自然也毫无疑问地将仇恨的大部,记在了陈心隐的身上,在他们看来,这个万恶的后辈,若是能够陨落在这一场的比试之中,才是最好的,否则,凭他如今小小年纪,就有如此之能,未来不知还要成长成为何等耀眼的风云人物……

山鬼挥手望风中一撒,就看到有星星点点的绿光时隐时现,陈心隐心生警兆,慌忙向后退去。

他竭尽全力,才从一座由榕树交错穿插而搭成的囚笼之中逃脱,又使出浑身解数,才得以拔离脚下突然形成的一大片沼泽地。

正是由于吃了不少苦头,如今的他,对于山鬼的任何一次起手之势,都不得不用最大的恶意来进行揣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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