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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65 归途难宁心地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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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了骑鲸去,不管身后的“大鲸小怪”之名,已成了北海龙族热议的话题之一,并在不远的将来,传遍了四海内外,成为了道魔皆知的传奇。

大鲸载着小怪,小怪身边还坐着以为红装丽人,正含笑听着自己身旁的那位小姑娘手舞足蹈,兴奋地讲述着她这一路北来路上的“传奇”经历……

传奇经历,究竟有何传奇之处?

大到那漫天绚丽多彩的光芒、海底偶然经过的一眼火山口,小到海面上的一块浮冰,冰面上游荡着的一只小白熊,甚至是海底那一条扁扁长长,会致人手指发麻的怪鱼……上至云光,下至鱼水,都成了她小小心中的未解之谜,成了她早已听人说过的故事当中的一个环节,成了她心心念念,欲往探索的秘境,欲与之相斗的幕后黑手。

“妹妹,你长大了呢。”

桃夭这一路所遇,楚清儿随她行走,自然一一收在眼中,可是听她重新说来,却是天马行空,全无章法,几乎成了另一个充满着惊奇与危险,又令听者极为混乱的冒险小说,颇令本就知晓前因后果的她有些哭笑不得。

楚清儿本就是一个淑女,而莫大的耐心,应是淑女所需具备的素质之一。她极是爱护身旁的这位心善的小妹妹,莫说桃夭所说的故事令人有些头脑发晕,就是要她舍命相换,她也绝不会有半点的迟疑,半点的动摇。

楚清儿知道,桃夭是如此纯洁,堪比沉淀在北海最深处的那块最为无瑕剔透的冰,各色光彩,竟不能在这块冰上留下任何痕迹,她依然是她;又似相传存在于九天之上的一块世间最为光亮的铜镜,镜面无瑕,能映照别物本真,他人的本心善恶,在她懵懂漆黑的眼珠子照射之下,竟也无所遁形。

她对世间任何人、任何事都天生怀有极大的善意,但凡存在半颗善良种子,她都会竭力回护,而不会主动去将这半颗种子扑灭。

“学雷风,做好事,不留名。”

桃夭的眼睛笑成了两弯月牙,举着小拳头说道。

她的声音一如她甫从桃腹当中剖出之时一般纯净,她的心肠亦是如此。

这些年来,她虽已经历、见证了许多,但岁月的无情刻刀,竟似无法在她的身心之上,留下半点刻痕。

“嘻嘻,真希望你能永远这样无忧无虑。”

楚清儿掩嘴轻笑,桃夭当然不至于完全无忧无虑,那是多么没心没肺的人才能拥有的特权?

只不过桃夭的忧虑,大多还停留在诸如“哥哥今天怎么没有摸我的头?”、“哥哥摸了我的头,我会长不高吗?”、“姐姐要给我买什么好吃的呢”这些充满着稚童意念的想法之上,与外界的复杂无染,与楚清儿之忧不可同日而语罢了。

而桃夭的名声,此前尚还算可控,然而经此一战之后,桃夭那个“大鲸小怪”的囫囵怪号,是无论如何也压制不住的了,势必在极近的将来,便要传过山海,传遍道魔。

而她的名声,必然如阳光一般普照世间,爱的爱煞,恨的恨死,哪里还能够不留名呢?

“唉……”

楚清儿旋即轻叹一声,突生感触,人若为盛名所累,人必便难得安宁。

如今人世已乱,天地不宁,当此大世、乱世,又有谁真能够出乎于外,独善其身?

桃夭名声在外,带来荣耀的同时,也势必给她带来许多潜在的威胁。她成为了魔盟的眼中之钉,肉中之刺,无论是为了云相的个人恩怨的清偿,或是为了魔盟惶惶人心的收安,她都必然要承担着更多的仇视目光……

楚清儿痴痴地望着天际那已经几不可见的极光,难遣忧思,她感到每个人人不正如那一道道匹练一般绚烂的光芒,出现时独占天中,顾盼自雄,唯恐不够耀眼。而待其颜色衰退,即将消散之时,只是悄无声息,至多赚得几点泪水,也就罢了。

“咦,红姐姐,哥哥来了。”

桃夭忽然飞回大鲸背上,仰着脑袋冲楚清儿兴奋说道。

她哪有楚清儿那般多愁善感,更不会为了那尚未来临的不好未来而忧心忡忡。

她一会儿抬头看看身后逐渐隐退的极光,一会儿与脚下大鲸相戏片刻,途遇礁石,她要蹦跳踏上一踏,见有风浪来袭,她也要飞上浪头,以一双旃檀风雷扇为脚下踏板,滑浪而行,玩得好不痛快。

“公子来了?他现下何在?”

楚清儿闻言,容光一时焕发,方才的愁容尽敛,忧思尽去,只此一句话儿,竟可让她浑如换了个人一般。

陈心隐的人情之债,想来是又多了一笔……

“盟主来了。”

大鲸倏尔停下,卷起巨浪千层。

大鲸早已将自己背上的动静留意得紧,既然桃夭说了,那事实必定八九不离十,道联盟主想来真的已经到了左近,只是碍于修为差距,有若云泥,以至于难以察觉而已。

陈心隐的魅力,无论他愿是不愿,已至于斯。

“在那里哦……”

桃夭笑眯眯地伸手指着正在不远处外巡游的一尾剑鱼,欢快说道。

“还是瞒不过桃夭……”

桃夭话音刚落,就听有一道夹杂着无奈与宠溺的轻笑从剑鱼所游过的区域传来。

楚清儿睁大妙目,寻找陈心隐的身影,大鲸同样如此,只是他们再看,依然只闻其声,只见其鱼,而不见其人。

那一尾剑鱼忽然停下,尾巴轻轻拍打,左右摇摆,嘴巴一翕一张,似也在疑惑那一道发自于自己身旁的声音,究竟来自于何处。

“哥哥!”

桃夭也不待陈心隐主动现身,足尖径往大鲸背上轻轻一点,整个人便如一团粉色圆球一般,轻轻地弹向了声音起处……

“桃夭是大姑娘了,该庄严稳重一些。”

原处再次传出了陈心隐的声音,而与此同时,他的身影也逐渐浮现而出,浑若无物地踏在那位迷蒙的箭雨背上,微笑地张开双臂,一如往常一般,等待着桃夭窜入他的怀抱当中。

“不嘛不嘛,我还小,就要哥哥抱。”

桃夭如愿钻入陈心隐的怀中,腻着声撒着娇,全然忘了她在旁人面前,时时刻刻不忘提醒他人自己已经不是小孩这个事实。

“好吧好吧,桃夭还小。”

陈心隐无奈说道,边说着便抱着桃夭,跃回了大鲸背上,与楚清儿及大鲸相见。

其实他也常感纳闷,为何这些年过去,无论是谁,都该有些成长,可唯有桃夭一人,其形容竟毫无变化。

而她所学知识,也总在记记忘忘之间,而不似别家小孩,能够稳扎稳打,循序渐进。

不过好歹桃夭总是健康的,总是欢快的,这对于她而言,已经胜于全天下绝大多数的小孩。

只此一点,就足以弥补一切,陈心隐念得如此,总还算是心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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