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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48 奋海扬波内乱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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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提熔岩湖下云相如何闭关悟道,那一北一西,兵分两路的两支队伍,一路风驰电掣,只经过不到半日的行程,差不多相同时候,都已进入了各自目的地的影响范围之内。

茫茫北海,广阔无边,人越往北走一分,便可敏锐地察觉到严寒更多一寸。待近得北海,眼见那冰海泛泛,棱角分明的冰原之上,白熊白狐正自狩猎,天边更有千色万彩的绚烂光芒遮覆,其景象相比于修行途中所遇的颠倒幻境,无边心魔,竟也有几分相似。

这片极北国度,比起他们之所从来的温暖南国岛屿,自有十足别样的不同,这其中奥秘无穷无尽,实难捉摸,乃是源自于自然的莫大造化,实在是值得任何人深究的事情。

但对于那贴海疾行的二人而言,这种种新奇景致,皆不能对他们的行程造成半丝的耽搁。北海龙太子自是无需多言的了,他自幼生于这片海域之中,长于这片天空之下,这数百上千年来,无论是眼下的这与众不同的北国生灵,亦或是浮冰千万,彩光万道,于他而言都已是极为司空见惯的景象了。

修行界有传言“亲近无神灵”,于此大有异曲同工之妙,两个人的关系若是近到了极处,即使明知其中一人是一位神通广大的神灵,也难以引起另一人的任何崇敬之心,而只作平常看待。

“亲近”之威,足以消弭绝大多数的身份隔阂、力量差别,便是如此的了……

北海龙太子因亲近而对北海景象少了许多敬畏与好奇,而对于阴阳帅而言,他并非如北海龙太子一般出身贵胄豪族,自降世之初,就已注定不凡,一路成长修行,亦是天材地宝不缺,法宝玄功任取,少了许多的磨难。

而他这不知多少年来的修行道途并不平坦,往往为了争夺在身边龙太子眼中平平无奇的一株仙草、一滴灵乳、一块宝石,或许便要豁出了性命,去与无数如他一般出身低微,无人供奉支持的散修争夺,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多年的苦难,无穷的见知与际遇,虽然形成了阴阳帅的偏激性情,终至于堕入魔道,不复光明,那所谓的杀人夺宝,灭门争先,于他早已成了司空见惯之事。

但这堪称不凡的经历,对他心志的磨砺,同样有着莫大的效果,且不说在天崩地裂面前,他可做到面不改色,单就在极少见到的北国风物面前,也只不过引得他多瞥了一眼而已,便神色如常地移开目光,行进之速不受半点影响。

“阴阳帅大人才干无双,在下早已仰慕得很,只恨不能与阁下共事。此番大事若成,你便入我龙宫,做我北海丞相如何?”

北海龙太子眼看着愈近北海龙族的势力范围,忽然低声说道。

他们所商量定下的策略并非大张旗鼓地杀入龙宫,以力压人,而是要先行悄然潜入,待得摸清了其中变数,有的放矢,再行见机发难不迟。

毕竟他们二人虽然对此行的目的达成,各自有着别样的信心来源,但具体到如何行事方面,他们当有自知之明。

即使是阴阳帅麾下那尚不知被他藏于何处的一百式神威力再大,总也做不到与整个龙族正面相抗。龙族千万年来屹立北海,其中能人辈出,绝非浪得虚名,若非有着如此依仗,已经陨落的那两海龙王,也不敢任凭野心蔓延滋长,非要去与云相掰一掰手腕,争一争宝座了。

阴阳帅心知肚明,若是少了北海龙太子这一个关键因素存在,就是有十个阴阳帅一齐上阵,草率行事之下,只怕也只得有来无回这一个结果的。

因此这知己知彼,当是老成谋国之见了……

“承蒙龙王错爱,你我本属同盟,本为一体,是否做这个丞相,我都当竭尽全力,并无分别。”

阴阳帅浅浅一笑,淡淡婉拒道。

龙宫规矩,他也略有耳闻,若是他答应了做这个丞相,那便先得宣誓忠于龙族,至死不悔。

而这个誓言,偏偏他是绝对不敢随口发出的,即便是打定主意要虚以委蛇,也不敢假意应承。

话出为金,对于世间凡人而言,尚知晓“举头三尺有神明”的说法,而不敢乱发誓言,对于修为到达阴阳帅此等境界的修士而言,更是明了这其中玄之又玄的讲究,对于誓言的忌惮,早已铭刻到了他的骨子当中,无论是人前人后,都不敢有半点轻忽。

“唉,可惜可惜……”

见自己的提议被阴阳帅所回绝,北海龙太子并无太多意外,只是摇了摇头,深深地看了几眼阴阳帅,接连叹息数声,也不知他的“可惜”,究竟所指为谁。

“龙王且慢,前方百里外有两方千人的斗法动静,你我应当暂避锋芒才是,不宜在此刻便暴露行踪,以免得你归来的消息传了回去,叫那顽固势力警惕。”

正贴海而行间,阴阳帅忽然伸手拦住了北海龙太子的去势,看着前方沉声说道。

“这一方向向来为防守薄弱之处,怎会有斗法动静?”

北海龙太子皱着眉头,略有些迟疑道。

这一路而来,阴阳帅固然时刻眼观六路,而他也不敢有半点大意,保持着耳听八方。他自负神通,只道阴阳帅能叫云相看重,能得魔盟高位,所最大的倚仗乃是那百数式神,增添了许多神威,而其本身的修为神通,纵然比他不低,可高也必定高不了太多,哪里有他半点也没察觉到前方动静,阴阳帅却早已侦测得到,甚至连争斗双方的大体人数,也能估得大略……

不可能,这简直就不科学啊!

北海龙太子暗自羞恼,偏又无法发作,不自觉用上了在道联当中日益流行的“科学”一词来。

“此事千真万确,只怕此时北海已乱……”

阴阳帅笃定道。

说完这话,他见北海龙太子仍是不信,只得将手一翻,手心便陡然现出了一只只有半寸来高,一寸来长,瓷身花色的犬形玩偶来,解释道:

“这便是本帅麾下专司斥候一职的式神,方才前方情报,即是由它探得回报于我,我才得以知之。”

“这就是传说当中的式神?”

北海龙太子睁眼细看,可他左看右看,除了隐隐察觉到瓷犬玩偶内部蕴藏着一股奇异的能量之外,并无更多的发现。

“犬神,你细细将方才所见告知龙王,不得有半点隐瞒,半分夸大。”

阴阳帅手中结印,吐一口气落在瓷犬身上,那瓷犬忽地变得栩栩如生,从阴阳帅的手心跃下,迎风长到了寻常犬只大小,冲着阴阳帅畏惧地低了低头,弱声回道:

“是,主人!”

“原来这就是阴阳帅的式神,这犬神看起来未必能有多么强悍,以一对一,应当胜我水族什长,稍不及百夫长……是了,这犬神专司斥候,想来精于隐匿追踪,正面斗力自然就要弱一些了……据说他有百数式神,其中可斗力者,应当有其不凡之处才是……”

北海龙太子打量着犬神,心中暗暗琢磨着。

这犬神对阴阳帅似乎极为惧怕,却是不知为何的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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