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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4 梯不就人人就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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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剑黝黑平凡,犹如凡铁所铸,一剑亮如秋水,神兵天成。这两剑之主之间素有嫌隙,每一相处,就无有平息之时,此番久别重逢,再见之下,自是要墨守成规,先来比划一番了。

隐锋剑的剑光不显,真如凡剑,悍然迎着一柄神剑而去,但凡亲眼所见之人,无不忧心难消,生怕“叮铃”一声脆响,陈心隐的佩剑便要折损在灵虚掌教的神剑之下。

隐锋剑其貌本就不扬,在场之中除了有限几人之外,多是为陈心隐捏了好一把汗,无论是对于初入灵虚的妖族长老,还是来自于南海龙宫的水族,他们这一路同来,遭遇不少,毕竟与他连结了更多交情,而那灵虚山掌教高高在上,手中之剑一见已是不凡,端的是财大气粗,下意识便将陈心隐看作了弱势的一方,那一点同情之心跳动,纷纷便着落在了弱者的脑门之上。

别说对隐锋剑不甚了解之人,就连几乎可说是与陈心隐朝夕相处的白芜冰,也难掩忧色,生怕心中情郎吃亏,被落了颜面,虽然她明知这一老一少二人向来如此胡乱,仅是切磋而已,必定不是以死相搏,但一颗芳心维系,早已乱了她的心肠。

“叮……”

隐锋剑与秋水剑凌空相击,一厚一薄的两刃相交,骤然分开,迸出了一道悠扬隽永的清泠金铁之声,久久不息。

“臭小子,你的隐锋剑竟有古怪,难道还铁了心藏着掖着来坑害老夫不成?”

两剑相交,与秋水剑心神相交的玄真老道一声轻咦,立即就察觉了一点异常,似乎那柄只打造了个半成的天外宝剑,威力又有所增长,方才一不留神,险些就吃了闷亏,着了那个小子的道儿。

“嘿嘿,老头儿认输的话趁早说,也免得刀剑无眼,到时候不小心伤了秋水剑,却来恼羞成怒。”

回山试剑,一碰即退,陈心隐初也微觉讶异,并非是他的御剑之术有甚出格神奇之处,而是在于他的那柄佩剑,其威力似乎在他不觉之间,变得强大了许多……

但这疑惑也只存留了短短一瞬,他便醒悟过来,隐锋剑的愈渐强大并无可奇之处,自他在蓬莱仙岛当中依着月儿的指点,有幸得回了那块星核,并在因缘际会之下,将半成的隐锋剑与星核锻成一体,自此此剑威力便得以大增。

再往后,他游走八方,经历了不知多少战斗,更在囚羽界中,战斗几乎已成了家常便饭。在这无数场的搏斗之中,他的元神及太极之力加诸剑身之上,每与敌方碰撞,便可看作是一次锻造,这种锻造还并非只用了他的一人之力,他的对手出手虽不遗余力,在无形之中,也襄助了一臂之力,使得神剑变得更为凝练,虽然外形依然平平无奇,其内里已然脱胎换骨……

神兵多自天成,非人力所能强求。陈心隐自然知晓隐锋剑的来历不凡,乃天外星核所铸,但以他那得过且过的性子,其实并无多少野望,对于手中兵刃的强大,也没有过分追求,在战斗当中无意识的锻造,非他刻意为之,却歪打正着,才铸就了今日之奇。

当然,如此造物,另有一个缘由,则在于隐锋剑的材质特殊,若是寻常一柄宝剑也敢沿用此法,不过只是东施效颦而已,将其锻成齑粉的可能,将远大于使其更上一层楼。

慢说此剑的演变,就说陈心隐与玄真老道两相御剑,两剑才一相碰,便各自退开一旁,皆是昂头摆尾,准备觑空再进。

“不太好,这小子忒是阴险,也不知走了何等狗屎之运,就连他的破剑也变得如此坚强,再打下去,胜他一招半式并不太难,怕只怕我的秋水剑也会被反咬一口,到时候锋刃有所损伤,就有碍观瞻了,得不偿失,唉,得不偿失啊……”

玄真老道一边戟指痛斥,一边在心中暗恼,既是恼对面陈心隐,又是恼他自己,如今他可真是骑虎难下,要说再战下去,只要不怕剑锋受损,却也不惧于人,只是秋水剑已经追随了他不知多少年,与他早已心意相通,已如最为亲近的兄弟一般,若是损在灭魔的战场之上,倒也是个正经归宿,但如此轻易因意气之争而损,他的心中大感不是滋味。

“不好,这老头儿的御剑法当真不弱,可这本就非我所长,并不能算作输他……而且他的小心眼眼看着就要发作了,再斗下去,一旦真坏了他的宝剑……若不是魔族当道还无太大妨碍,只如今却是不好……”

陈心隐虽也在嬉笑怒骂,丝毫不落下风地应对着玄真老道的口头攻讦,但他的心中念头也旋旋转了开来……

神州的天骄道子,果真不能寻常视之,虽然自己的经历堪称传奇,但世间哪个顶尖人物,修道路上走得够远,会没有一些不同于常人的隐秘?他们的资质本就不凡,又各有际遇,倒是不能小觑了。

这二人剑拔弩张,双剑在前相对绕旋,却仿佛有着默契,迟迟不肯再击出第二剑来,这诡异的情形,令得站在陈心隐身后的各方之人又觉古怪,又感庆幸,当然某些好奇之人不见龙争虎斗的淡淡失望情绪,在这人多眼杂的场所当中,就不太适合表达出来了。

非只这些人颇感无语,就连随后从殿中飞出的玄慧等真人,见此情形,也是哭笑不得。

他们哪里会看不穿陈心隐的小小心思,更别提与玄真老道做了大数十载的同门师兄弟,对他的性情了解,简直比他自己更甚,因此才见到这二人光说不练,就已知他们正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典型。

陈心隐回归灵虚带给诸位真人的欢喜情绪,被这场闹剧一般的斗剑搅得淡了许多,但他们也存心要看看这一老一少两个刺头的笑话,竟不出面阻拦,反而各自落到一旁,或负手、或环胸,扯着笑脸,默默看着二人表演。

“苦也!没想到几年不见,这些师叔师伯们,竟也被那糟老头子带歪了。”

陈心隐心中哀叹,但在桃夭面前,众目睽睽之下,他也不好主动服软,以至于只好继续僵持。

“你们来此作甚?谁也不许出手,今日老夫便要亲自教训教训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玄真老道大喝一声,秋水剑上光芒陡起,几乎在同一瞬间,那并黑乎乎的隐锋剑上,也泛起了光芒。

玄真老道脸色黑如锅底,这小子当真不识好歹,丝毫不知要尊老,这可如何是好?

一边怅惘,他一边冲着众真人狂使眼色,几乎连眼珠子都要掉了出来,却气急败坏地发现,他们对自己的如此明显的暗示无动于衷,无一人有搬梯解围之意。

“谨遵掌教之命!陈心隐年少轻狂,正需要掌教教导,我等不会出手。”

诸位真人等人正色无比地齐声说道。

玄慧翻了翻白眼,让你自作孽,这下看你如何收场……

“哈哈,小子经年未见,没想到剑术竟有如此进步,老夫深感欣慰,深感欣慰啊。”

谁知那玄真老道的面皮果真炼至绝高,紧绷的老脸忽地放松,冲着陈心隐微微一笑,便主动撤剑,欣喜欢迎。

“嘿嘿,还是多亏了掌教真人的教导,否则如何能有小子的今日?”

陈心隐笑得如出一辙,干脆利索地将隐锋剑撤了回来。

“这两个大小狐狸,唉……”

玄慧抚额叹息,真不知师父若在,会是何种神情。

真是道门不幸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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