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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2 弟志未酬兄为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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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族内部之事,看似简单,但一旦介入其中,明石实感繁杂。旁的暂且不谈,单说这协助禽兽开窍化形之事,就令得明石左右为难,虽然眼下能将胡长老忽悠过去,勉强算是得到了妥善解决,但未来若无变化,此事就始终就如悬在他头顶上方的一柄神剑,随时都可能落下,纵然不将他的肉身斫碎,也要拿走他的半条老命。

来自于一族的怒火,能烧尽一切,这绝非杞人忧天……

明石编出的丢琴之说,由于事关重大,不可声张,以免引得举族恐慌。胡长老慎重考量之后,以为只由诸长老,以及少数几名靠得住的将领知晓即可,至于其余新老妖怪,还是老老实实地各司其职,劳力就好,劳心之事,就交由他们这些“肉食者”来承担。

当然,新任的妖皇并未及时出手“对妖弹琴”,助众禽兽修行之事,到底影响不小。那一群群中低阶层的妖怪,虽然嘴上不敢明着前往质问妖皇,问其缘故,但私底下时不时进行的窃窃讨论,依然不能禁绝,也无人敢去阻止。

因此,经过缜密磋商,胡长老灵机一动,对外编出了一套说辞,试图暂且将麾下众妖哄住,直待日后将白玉琴寻回。

“咳咳,众位长老,这才不到两日,众族人送来的珍贵礼物,就几乎要将晚辈居所堆满,用也用不完,这却如何可行?”

趁着为妖族的未来定计的机会,明石向着众长老抱怨道。

“我皇大恩于族人,无以报偿,现族人闻听我皇修行有需,便要献些药物异宝,略尽一点绵薄之力,也是一颗颗拳拳敬爱之心使然,我皇受之无愧。”

孔雀王孔南长老优雅施礼道。

孔长老族下亦有许多孔雀成妖,绝大多数能得开窍,都得益于昔日陈心隐琴音相助,是以他对于陈心隐的感激之情绝非假意。

“晚辈只不过区区微力,举手之劳,哪能长久说个不休?现更忝为妖皇,维护族人乃是晚辈应尽之责,众长老及族人要是再动辄以恩情说事,就是陷晚辈与不仁不义,折煞了晚辈的福分了。”

明石知道自家身份,当真是承受不起这样的回报,要是再生受了,他心中的愧疚必然更甚,只怕于人于己都是无益的。

“我皇身份尊贵,切不可再在臣等面前自居晚辈,我皇不愿居功,我等也是承受不起的。”

胡长老对此上下尊卑观念甚为看重,借着这个话头,就提了出来。

“啊!胡长老言之有理,我当遵从,只是那族人送礼之事?”

明石从善如流道。

称呼流于浅表,明石向来都以为小节,昔日在灵虚山中亦是如此,他只需心怀尊敬,俗礼并不太拘泥。

“这也是此事的后遗症了,我皇要想能够服众,就只能对外宣称近日正在修炼一门高玄的道法,颇多忌讳,自然就不宜轻易动用开慧妙法,如此才能拖延,而族人孝心难挡,为了我皇的修行,当然要竭力贡献出一点力量来,虽然不多,但聊胜于无。”

胡长老无奈说道,此计原本就是出自于他口,要借修行为由,来拖延时日,有如此发展,早在他的预料之中,但两害相权取其轻,毕竟世间本就没有十全十美的计谋。

“也好,此事还请诸位长老以引导为要,另仓中异宝灵药,能退回便退回,族中之事,先且交由诸位长老共议,依然由胡长老决断。我日前就已接到邀约,要前往灵虚山中与各方势力商议结盟共灵之事,此乃当下生死大事,是不能再耽搁了。”

天下局势稍待不得,明石成了妖皇只是开始,使天下正道联合一处,才是他的目的所在。

明石猝然成了妖族之主,莫说他本人难以置信,就连那灵虚山中,亦是啧啧称奇,白子抚掌连叹“原来还有如此内情,陈公子果真人杰也”,玄真老道明面上大喜大赞,说明石不辱使命,私底下却是不无嫉妒,满口皆是“明石这小子傻兮兮,竟走了狗屎运”之类的伤人话语,当然这些私下之言,他说得隐蔽,无人知晓罢了……

无论是盛赞还是暗妒,既定的策略仍要推进下去,明石既已成了妖皇,那么妖族一方自当没了障碍,如今粗粗算来,至少已有四方合力,分别是灵虚山、东海龙族、南海龙族以及势力庞大的十万大山妖族。

有此开端已是极好,白子对陈心隐的信心空前膨胀,他当机立断,不再要求明石亲去各方一一拜访,而是联名四方势力,悄悄派出使者,打着陈心隐的旗号,送出信帖,请各方派遣人来商议兴亡大事……

而明石登基皇位,在妖族中着实耽搁了几日,算算时间,就在这一二日间,灵虚山中的来客就要到齐,虽卷他离得较近,迟些出发倒也不虞迟到,但再要不走,就真的来不及了。

“我皇与各方都有牵连,如此结盟大事,我皇前去的确合适,也能为我十万大山妖族多挣些好处……只是外边山高林密,魔人难禁,为了我皇出行的安全,须得严加护卫才行。”

胡长老先接下明石任命,而后手点出虎将军与豹先锋两个,要他们各带精锐,一明一暗,务必护持妖皇周全,若有半点差错,决不饶过。

“诸位长老放心,我等在此立下军令状,就是死得一个不剩,也决不让我皇受到半点伤害。”

虎豹二将将胸膛拍得“砰砰”作响,异口同声地说道。

放眼天下辽阔,十万大山的妖族一方与灵虚山一方共处一隅,的确可以假假地互称一声邻居,但说来奇怪,这两方向来都没有交情,甚至平日里连面都甚少见到。

也就是陈心隐这个喜动不喜静的半吊子道士,喜好优游山林,才在无意当中,赐予了妖族这一场天大的福分,甚至以压倒性的优势,让得益的那群妖怪,兵不血刃便一统十万大山妖族。

陈心隐虽然懵懂不知,但妖族不敢有旦夕忘却,昔日他行走天下之时,就曾得到妖族在暗中的多次照料。

山中赶路,有妖暗送瓜果干粮;青州城击退鬼军,妖族在半途设伏,一绝后患;甚至在陈心隐在南海郡中比武之时,也有那摩拳擦掌的妖怪,时刻准备着在恩公遇险之时,上台舍身搭救……

妖族长居深山,虽然远离人间繁华与文明,不多开化,但正因如此,他们的心思单纯,那“有恩必偿,有仇必报”的信念,深深地烙印在他们的内心深处,难以动摇,否则他们族中就是再无良才,又岂会选则一个异族,来做他们的皇?

要知在正魔大战爆发之前,其实人妖两族的关系并不能称得上“和睦”二字。就说人族修道人士,常喜将“降妖除魔”挂在嘴边,并身体力行,而一些不甘山中寂寞的精怪,也有诸多为祸人族一方的恶事发生。

如此种种,明石心中了然,但这些过往,相比于正魔分野而言,简直可谓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的身旁走着雄赳赳的虎将军,前后左右各有妖族精锐环绕,警惕地望着林中,此乃“一明”。

他的目光偶尔瞥向林中阴影,但遗憾的是,那豹先锋所领的“一暗”,他却怎么也发现不了。

“心隐师弟,非是师兄贪你之名,天下兴亡,事且从权罢了,你若在此,师兄何至于此……”

明石举头望向天顶,肃然的神色,逐渐变得明朗起来,

“师弟既然不在,那么他的责任,理应由师兄来承担,我个人的生死……哈,哈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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