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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2 男儿有泪洒金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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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州风起,四海云涌,无论是魔道,还是正道,都出于各自的思虑,不约而同地进入了相对和平的休战之期,当然此时的天下,魔道约占了八分往上,而正道只余了两分向下,孰强孰弱,只要是明眼之人,大抵都不至于看错。

正道的力量虽被急剧压制,无力反攻,而魔道大占上风,但想要将所领地盘牢牢地掌控在己方手下,却也不得不分兵各处,防备来袭,这无形中将每一处魔族的力量都削得薄了。

攻下容易,防守为难,占地的多寡,实在是一个可利可弊之事,魔族的力量为此牵绊,不能集中,也就不得不给了正道各方势力以喘息之机。

魔道之中,为此自然而然地分作了三派力量,一派主张集中力量攻打各处,认为只需要消灭了万恶敌人的有生力量,那些领地迟早都是己方的;一派恰与之相反,主张夯实后方,步步蚕食,绝不给敌方以可趁之机,毕竟天下之大,敌方狡诈,若是存心不与决战,只顾四处逃窜游击,他们纵然人多势众,也必将顾此失彼,为之疲于奔命,反而不美;最后一派,就如那墙头之草,并无定见,有人问及,则支支吾吾,言不及物,就是不肯表态,这类胆小怕事之人也就被双方都不待见,但也不好得罪,索性晾在一旁了事。

那攻守双方各执己见,互相攻讦,甚至于大打出手,暗杀投毒,无所不用其极,只为了能够采用己方之策。

魔主云相本也乐见其成,部下相互之间的争权夺利,都翘首等他裁决,对他这个统治之人的地位巩固不无裨益,这乃是帝王心术,他玩得畅怀。

不想见内部纷争过甚,几乎造成了严重内耗,已经超过了他容忍的极限,这才不得不明确表态,要采取第二派的方法,绝不轻敌冒进,当以步步推进为要。

……

云相之心,旁人或许不知,而南海龙宫那位与他纠葛不浅的大公主紫瑶却是猜得个八九不离十,只见她寒着俏脸,撇嘴不屑道:

“哼,那白眼狼能有什么深谋远虑,不过就是一个小家子气的小人一朝得志,当年那种因莫名其妙的恼羞成怒而撑起的胆气和狠劲就此消去大半。现在气消了,他也就变得胆小得紧,估计若不是怕人笑话,他甚至会与我等议和,然后守着他如今手头的那一亩三分地过小日子去了,哪里还有什么开拓的心思?哪里还有一统天下的雄心?”

“堂堂魔主,天下十分有八,怎的在你的口中竟是如此不堪?”

南海龙王听罢哑然失笑,敢情他的忧虑,在女儿的眼中只是庸人自扰?

“此事大公主所言,其实不无道理,那云相本来就是一个小家子气的人,他现在取得的利益,已足够他满足的了。”

这是玄真老道的声音,不想他竟然也在场。

“微臣也赞同大公主的观点,那云相的进取心已经耗尽,如今他一心守成,正是我方出击之时。”

这位说话之人,赫然便是此前悄然赶往灵虚山的大军师白子。

此时此刻,距离那日明石与明乐演法也过了足足半月,南海与灵虚两家原本就有交情,当此兴亡之时,些许平日里看得颇重的脸面问题,当有了合适的台阶之后,两家下得也是无比地心安理得。

因此也就短短时日,这两方势力的头脑人物,便已相聚一处,商谈那狸猫换太子的戏码该如何上演……

“哼哼,白子先生所言甚是,甚合老夫之意。”

玄真老道捋着长须,那两道目光,便已炽热地盯在了正坐在一旁倾听他们商议要事的明石与明乐二人身上。

“不知二位贤侄有何说法?”

南海龙王想要兼听则明,况且他见明石二人沉默寡言,不是年轻人应有姿态,成心要引他们说话。

他们顶替陈心隐出现,来日必有不得不独当一面的场合,若是连话也不敢多说,如何使得?

“晚辈认为,当下就是出手的绝好时机,错过未免可惜。”

明石肃然说道。

自从当日试剑之后,他得知要他假扮他的心隐师弟,着实是愣怔了好长时间,直到各位长辈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他才知此事的必要之处,没有比这更好的方法了,也就扭转了态度,一心配合起来。

“晚辈别无他想,只想以微末之躯,尽绵薄之力。”

明乐目光平和,说出的话,却是铿锵有力,落地有声。

“唉,我这苦命的明乐师侄,当真难为了他……”

玄真老道目光当中的怜悯之色一闪而逝,他怜于明乐的不幸遭遇,但他知晓明乐决不愿接受旁人的可怜,是以他高声赞道:

“明乐师侄说得极好,你在乐理上的理解无与伦比,当是我方一员大将。”

“明乐道友有心,则无惧!”

白子亦是动容说道。

原来那日意外之后,饶是玄慧使尽了浑身解数,还不惜冒险用了习安礼的虎狼之药振奋,然而明乐的伤势终究太重,虽然外表恢复了往日模样,但内里却是一片空虚,如今的他,虽然乐艺更进一步,但一身的法力是万万动不得了。

如此境况,与陈心隐当日无比相似,但陈心隐能有瀑底奇遇,终成传奇,而他能否有此幸运,谁能断言?

为此之事,上至玄真玄慧,下至明石明英,无一不对明乐深怀愧疚,恨不得以身相代,但明乐在经历大起大落之后,竟是大彻大悟,反过来劝导身边之人,莫要纠结于此,人之一生,从来都无一定的活法,一切随缘而已。

“明乐,此行必然危机四伏,但师兄向你保证,要死我一定死在你的前头。”

明石拍着明乐的肩膀,直视着他的双目,当着众人之面,毅然决然地说道。

“哈,师兄你说什么傻话啊,我们怎会死的?”

明乐笑嘻嘻地说道。

“是,是,我们必定不死!”

明石看着明乐灿烂的笑脸,一字一句将这句话说完,而后转身而出,临出门时,一颗热泪,终于自他的眼角飞出,粘在了他的肩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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