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青子猛地抬头，飞快地起身冲向石床。
甘毕毕的脸色一片青白，正虚弱地看着她。
“你感觉怎么样？没事吧。”她动作轻缓地拉下她的衣领，那条系魂绳还在，没有任何异动。又重新给她探脉，脉搏虽弱，但相比方才，已经强了不止百倍
一切都在往正常的方向发展。
“好……好多了。”甘毕毕艰难地喘着气，脸色在慢慢好转，“我们成功了吗？”
现在，她最关心的还是这个问题。
石青子蹙眉，面色有些难看：“不确定。似乎出了点意外，可我还不清楚到底是哪里出了错。不过你已经醒来了，想必是没有问题了。”
“我会不会像上次那样，忽然死了？”
“我……不敢保证。”石青子看向她，“这几日，你好好调养，莫要有太大的情绪起伏，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观察几日。”
“嗯。”
甘毕毕的身体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转起来，除了脸色不大好看以外，未见别的毛病。
石青子不大放心，又从头到尾给她检查了两遍，确定无误以后才放她离开。
她走后，石青子依旧是愁眉不展，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大对劲，可她却无从知晓。
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让她感到烦躁。
她坐回自己的案前，目光瞥见一旁的占卜铜钱，便无精打采地将其拿起。
先是给甘毕毕算了一卦，卦象平平无奇，并无什么变化。
复又给自己也算了算，刹那以后，手里的铜钱砰然落地，滚向四处。
她无力地靠向椅背，双目无神。
命、不、久、矣……
甘毕毕在石青子所派的两名宫女搀扶之下回了碧水宫，才刚进殿，就撞上了一脸阴沉的轩辕辰逸。
她愣了愣，随即镇定地遣退宫女，挤出一抹笑容迎向皇帝。
“逸哥哥，今日怎么回来得这么早，我还想着……”
“想什么？”轩辕辰逸打断了甘毕毕的话，大步走到她的面前，低头看着她，“你同石青子到底在计划些什么，你还准备瞒我到何时！”
相识以来，轩辕辰逸从来都是将她视若珍宝，连一句重话都没有说过。而今天，他发怒了。
甘毕毕心头一紧，长睫微微颤抖。
“你无需编假话骗我，你同石青子的那些勾搭，我都清楚。你想让她改变你的重生体质，好让你变回正常人，是吗？”
甘毕毕将唇抿紧，没有说话。
是啊，逸哥哥是皇帝，整个皇宫都是他的人，自己又能瞒他什么呢？
“你难道忘记了上一次吗，就是因为那个石青子，你才会忽然……”
他无论如何也说不出那个“死”字。
“毕毕，我知道，你一定希望自己能够和寻常人一样，过平凡的生活，我也知道，不断变化着用别人的身体活着让你感到痛苦。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万一石青子又一次失败，后果会有多么可怕！”
他蹲下身子，同甘毕毕比肩同高，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好一些：“我害怕失去你，所以不想让你承受那些未知的风险。我查过石青子，她不是一个心思单纯之人，不值得你将自己的性命交给她。”
“我知道，可是，我别无选择。”甘毕毕埋着头，不敢去看轩辕辰逸的眼睛。
她的态度让本就急火攻心的轩辕辰逸越发恼火。
昨日，甘毕毕与石青子偷偷出宫去了天牢，他忍了；可没有想到，今天她竟又与石青子做出这么危险的事情。
要不是他安插功德殿的宫女发现异样后及时告诉了他，恐怕自己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那你可有想过我和球球？”语气中多了几分愠怒。
甘毕毕其实并不觉得自己委屈，可不知为何，听到这话，她还是忍不住落下眼泪来。
她何尝没有想过呢，可是，她不能那么自私地将自己的幸福建立在楼炎冥的痛苦之上，让别人来替她承受那么苦难。
“我……”甘毕毕泣不成声，“对不起。”
见到她哭，轩辕辰逸同样难受，可是在生死大事上，他没办法再任由甘毕毕胡来。
“今日你无事，我可以饶那石青子一命，但是她不能再留在宫里，更不能再留在我天烬。”
“不，逸哥哥，石姐姐若是出了宫，就没有地方可以去了。”甘毕毕拉扯着轩辕辰逸的衣服，央求道。
“你终究还是不愿意放弃你的计划是吗？”轩辕辰逸神色哀伤，“我和球球在你的心中，还不如一个外人？”
“不是的。”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不愿意放弃。你是在担心我保护不了你，还是已经厌倦了留在我的身边？”
“我没有！”甘毕毕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拧了一把，“我也不想离开你们，我也不想让自己陷于危险之中，可我不得不这样做。”
“为什么？”
“我……不能说。”甘毕毕知道，轩辕辰逸对于杀楼炎冥一事有着特殊的执念，倘若让他知道自己是为了保楼炎冥一命才选择了冒险，一定会大发雷霆。
“不能说？”轩辕辰逸露出了受伤的表情，他缓缓起身，后退了两步，看着甘毕毕的眼神中多了几分疏离，“甘毕毕，对你来说，我是什么？你宁愿将你的秘密告诉一个外人，也不愿意让我知道？”
“我……”
“自从你变成温怜儿以后，你就变了。又或许，是你还是萧子安时，被那楼炎冥掳上山以后，你便不再信任我。”
“逸哥哥，这和楼炎冥没有关系！”
“你到现在还在为他开脱……”
甘毕毕觉得很头疼。
怎么说着说着，又扯到楼炎冥的身上了。
她也很想同逸哥哥解释清楚，可按眼下的情况来看，只怕会越解释越糟糕。
“甘毕毕，你真的爱我吗？”
这下，甘毕毕也没了耐心：“逸哥哥，我同你成婚多年，经历了这么多次生死，为什么你还会问我这样的问题？那件事情瞒着你，是因为我有我的考量，我也有我的苦衷。若是可以，我如何会不愿意平平安安地留在你和球球的身边，过简简单单的生活。”她长叹一口气，“你自己冷静冷静吧。”
紧接着，转身离去。
轩辕辰逸看着她的背影，想要叫住她，但最终还是咬牙、握拳、跺脚，忍住了。
出了碧水宫，甘毕毕能去的地方就只有祈云殿了。
小球球还在尚书房，她闲着无事，便指挥着宫女按照她的方式准备午膳，当然了，还是以调养球球身体的药膳为主。
在同宫女们交谈之时，甘毕毕听到了一个消息。
之前搞得民间人心惶惶的那个杀人盗皮案真凶在天牢之中病发身亡了。不仅死相难看，而且还浑身溃烂，整个牢房都被臭气弥漫。
牢头怕他身上有什么传染病，直接拿破草席卷了扔到了乱葬岗，然后一把火烧了。
此案就此了结，那杀人凶手的死法也算是大快人心了。
甘毕毕得知他的死讯，倒是并没有多大的感觉，本就是只有一面之缘之人，更何况他还是手染血腥之人。
当天中午，球球一回到殿内就看到了一大桌子美食，高兴地扑到甘毕毕的怀中。
两个年幼的女娃同席而坐。
轩辕子归疑惑道：“母妃，父皇今日怎么没有来？”
“别提他。”甘毕毕咬牙切齿地应了一声，继续默默扒饭。
小球球挠了挠头，不明所以。
父皇和母妃这是……吵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