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石青子边吃边嗤笑了一声,“就她啊,在你被册封为娴妃以后,就没有再找过我了。我猜想,她应该已经忘了我的存在了。”
“可你……”甘毕毕又望了一眼那满桌子的狼藉之物。
“这些,都是我靠本事得到的。”石青子露出洋洋得意的表情,“皇宫,说白了同外边也是一样的。只有卖得了人情,就不怕没有好日子过。”
“人情?”
“这你就不懂了吧。”石青子喝了一大口汤,吧唧着嘴说,“凭我绝高的医术,无人能敌的风水术,再加上无所不知的本领,皇宫内,上至太妃太后,下至御厨,哪个不能被我收买得服服帖帖。我想吃什么,还不就是动动嘴皮子就能到手?”
甘毕毕嘴角抽了抽。
她可算是看明白了,石青子可是将她忽悠人的本领在皇宫中发挥到极致了啊!
她不得不服。
“既然石大师如此神通广大,不如来解答小妹一个小小的问题?”
“你随便说。”石青子已经被夸得飘飘欲仙,连自己姓什么都快不记得了,“我告诉你,这世界上,就没有我不知道的事情!”
甘毕毕急忙问:“那你可知近日在京城中发生的盗皮杀人案?”
“自是知晓。”
“那你可知受害人皆为何人?”
“这有何难?如今丧命者共有四人,分别为城东李氏,城西黄氏,城北的顾氏,以及城郊的兰氏。此四人都是女子,且都生得极为美貌,细皮嫩肉。死后脖颈以上面皮被盗,尸体不见挣扎状。”
石青子身处皇宫之中,能够知道这么多细节,已经实属厉害。
不过,甘毕毕真正想知道的岂止是这些。
“那你可知道,真正的杀人凶手是谁?”
“当然……”石青子语气一顿,略有些尴尬地瞥了甘毕毕一眼,“这个嘛,我暂时还不知。”
甘毕毕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她笑道:“原来石大师所谓的无所不知都是骗人的呀,不过是发生在京城中的一桩命案而已,石大师也无法算到真凶是谁。看来是我高估你了,不仅是我,就连皇宫的那些太妃、宫女、太监、御厨全都高估你了。”
甘毕毕凑近石青子,笑眯眯地说:“你说,要是他们知道,其实你的本事根本就是浪得虚名,会是怎样?”
“我……”石青子面色有些难看,“我现在身处皇宫里,且又要忙着给你捉摸转命之法,哪有那么多时间去管京城中的小命案。”
“解释就是掩饰,我看你还是别解释了。”甘毕毕懒懒起身,作势要走,“在皇宫里太无聊了,我也寻那些宫女太监聊天去。”
她未说透,但石青子已然听出了她的意思,连忙起身抓住了她的手臂。
“别别别,你要是坏了我的名声,今后我还怎么在皇宫里混了。”
甘毕毕扭头看了一眼被石青子油腻腻的爪子弄脏的衣袖,十分嫌弃地抽回自己的手。
“既然这样,你就替我去查清这桩案子,寻到真正的杀人凶手,已证明你的实力。”
“好啊!”石青子指着她说,“原来你今日来找我,就是变着法的想让我为你做事啊!”
“是,那又如何?”甘毕毕反问。
石青子十分硬气地别过脸:“我不去,我石青子可不是你的奴隶。除非是我自己想做的事,否则谁也别想逼我。”
“好。”甘毕毕没有多说,转身继续走,脸上依旧带着狡黠的笑容。
她的脸上,十分明显地写着“既然如此,就别怪我了”几个大字。
石青子最终还是认输了。
“别别别,你别去拆我的台。不就是查个凶手嘛,我去还不是。不过……”她犹豫了一瞬,“我现在身在皇宫,这里可不是我想来就能来,想走就能走的地方。”
甘毕毕十分爽快地往桌面丢了一块玉牌。
“这是我的令牌,你拿着它,自然可以自由出入皇宫。不过我得提醒你一句,对于你来说,天烬皇宫才是最安全的地方,所以你若是想躲避楼炎冥等人的追捕,最好还是早去早回。要是发生了什么意外,那可就不好了。”
“你你你……”石青子气得牙痒痒,可偏偏又无可奈何。
谁让这小丫头说的全对呢。
“好吧,我保证,三日之内,一定还那温雄一个清白。”
说完也不吃了,将满是油渍的手往衣袖上一抹,简单收拾了一些道具揣进兜中,拿上放在桌上的令牌,潇潇洒洒离开了。
甘毕毕看着她灰扑扑的背影,暗暗吁了一口气。
只希望有了石青子的介入,能够尽快还温雄一个清白吧。
兴许是因为白日里想得太多,劳心伤神过度,所以夜里刚躺上塌,她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在一片混沌之中飘荡了一会儿,意识渐渐变得清明,身周的一切也逐渐清晰了起来。
她身处一片荒地之中,一眼望去,除却破败的杂草枯枝以外,见不到任何带有生机的东西。从内心身处涌起的恐惧让她打了个寒颤。
甘毕毕急切地想要去有人烟的地方,至少那样,脊背的凉意也能淡去一下。
忽而听到远处有声音传来,虽听不真切,但她知道,那里一定有人。
甘毕毕喜出望外,沿着声音狂奔而去,可是她越接近那声音的来源之地,心里的不安就越甚。本能地想要逃离,但根本就无法控制自己的手脚。
不知跑了多久,她终于到了那处,站在高坡之上往下仰望,甘毕毕整个人瞬间怔在了原地。
眼前是一片血色,耳边缠绕着各种哀嚎声与充满戾气的笑声,涌入鼻尖的更是令人作呕的血腥之味。
这里是战场,或者说,这里是屠杀场。
那方坐于高头大马之上,手持长枪狞笑着挥臂割下敌人人头的女将军,就是这场屠杀中最无情的刽子手。
甘毕毕手脚发寒地看着她,心中满是惧怕。
忽然间,那女将军猛然回头,犀利地如同可以看穿人心的目光准确无误地落在她的身上。
甘毕毕倒吸一口冷气,额头冷汗大作。
那人手里的长枪还在滴着血,在阳光之下,透着嗜血的光芒。
就在甘毕毕紧张到将要窒息之时,她忽然收回目光,冲余下的士兵说:“查验尸体,不留一个活口!”
那些手持利刃的将士们在倒在地上的尸体身上重新戳了数次,他们的脸上带着冷漠的神情,仿佛自己刺的并不是人,只是一堆没有生命的大白菜一般。
事后,那群人整队离开,留下遍地尸殍,以及宛若成河的血流。
甘毕毕鬼使神差一般跟上了他们,明明心底害怕得紧,却又无法控制地想要知道他们接下来将去往何方,将要去做什么。
那支军队进了一座城,那是他们刚刚夺得的新城池,里边住着的是别国的百姓。
对于百姓来说,他们如同强盗,强势地将他们的家乡划分成为令一个国家的领土,可不管他们的心里有多恨,也只是敢怒而不敢言。
女将军带领一群士兵在他们的战利品中巡逻,以最霸道的方式宣布主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