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她继续犟嘴，轩辕辰逸或许还能继续冷着一张脸充当严父的角色，可是她不仅没有再反驳，还主动承认了错误，这下，就连轩辕辰逸也有些内疚了起来。
他摸了摸鼻梁，轻咳了一声，说：“既然你已经知道错了，那么朕，可以告诉你事实的真相。”
小球球的哭声顿了顿，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轩辕辰逸，一脸期待。
甘毕毕也挑着眉头看向他，坐等轩辕大忽悠开启忽悠小孩的模式。
“咳，其实，你眼前这个名叫温怜儿的小女孩就是你的安安。”
“可是，安安和我说，他寻宝贝去了？还有很多人说，安安已经不在人世了。安安又怎么会变成……”她将甘毕毕上下扫了一眼，“这副模样。”
甘毕毕一噎，有些无语。
怎么觉得小球球好像还挺嫌弃她现在的样子的。
“你可知道，你的安安为什么要离开京城去寻宝？”
轩辕子归摇头。
“哎。”轩辕辰逸叹了口气，继续说，“先前他在宫里的时候，常常听到你在梦中喊道想要个姐姐。他知道你在宫中很孤独，在经过深思熟虑以后，终于决定，亲自到万圣山去找神仙，看看没有办法能够替你实现这个梦想。”
小球球的眼中闪着星辉一般的光芒：“后来呢，后来呢？”
“后来，你的安安在山上经历了九九八十一难，终于见到了神仙。安安和神仙说了他的所求，神仙当即叹了口气，捋着胡子说：‘这世间每一个人的存在都有其既定的因与果，不可随意多出一个人，亦不可随意少掉一个人。若想要造出新的一人，就必须有另一个人消失。’安安想要让你多出一个姐姐，付出的代价则是他的生命。”
小球球哇的一下又哭了出来，抽噎着问：“所以，安安真的，不在了？”
“准确地说是，身为男子的安安不在了，但是，多出了一个只比你大了一个月的温怜儿。他们虽然模样不同，年龄不同，性别也不同，但在本质上，就是同一个人。而且，是比过去还要爱你、疼你的安安。”
轩辕子归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眼泪已经止住。
她半信半疑地看向甘毕毕，想要从她那里得到想要的答案。
甘毕毕对上她的目光，握住她的手，认真地说：“你父皇说的，都是真的。”
“你真的是安安？”她不敢确信地又问了一遍。
“要不是这样，你的父皇又为什么会带我来碧水宫？我又怎么能在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脱出而出你的小名？这里是皇宫，除了我以外，还有谁敢不要命地喊你球球？”
她刮了刮轩辕子归的鼻梁，明明声音稚气无比，但眼神却有着一股超脱同龄人的成熟，以及只有在看到小球球时，才会露出的宠溺表情。
“你说的有道理，可是，事关重要，我必须要验证验证你的身份。今天晚上，你陪我睡觉。”
“不行！”轩辕辰逸回答得飞快。
这一回，甘毕毕与球球一起看向了他。
“为什么？难道，父皇是在骗我，所以害怕被我发现端倪？”
好不容易让球球勉强能够接受她现在的样子，甘毕毕可不想前功尽弃。
连忙拉住轩辕辰逸的手道：“就这样决定了，今天晚上，我和球球一起睡。”
轩辕辰逸那叫一个欲哭无泪，肠子都快要悔青了。
好不容易与甘毕毕重逢，第一夜却不能同与她同床共枕。
好好的编什么神话故事哄孩子嘛，真是自己搬起石头来砸自己的脚。
任轩辕辰逸有多么不愿意，答应球球的事情是不能反悔的。
是夜，甘毕毕陪着轩辕子归在祈云殿入寝。
两个年岁相当的小孩身着白色亵衣躺在一张大床上，甘毕毕伸手想要搂住小球球，小球球却就势摁住她的肩膀将她推开。
“我还不确定你到底是不是我的安安。”
甘毕毕哭笑不得，将手收回，平放在自己的小腹上。
“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球球一点也不客气，翻身坐起，居高临下地看着甘毕毕。
“你说你就是安安，那你一定知道，我和安安是在哪里认识的。”
“在清水镇郊外的草地里，那是你晕倒……不对，是装晕。”甘毕毕笑眯眯地强调了装晕二字。
小球球脸蛋一红，立即阻止她继续说下来。
偷银两什么的太偷人了，要是被父皇知道她之前还做过这样的事情，一定会狠狠地将她再骂一顿。
“你知道这件事情不算稀奇。”球球挠着头思考了一会儿，“我再问你，要是你还能回答得出来，我就相信你是安安。”
“你说。”甘毕毕将两手枕在脑袋下，一副悠然自然的样子。
“安安的身上有没有胎记，如果有的话，在什么位置？”
甘毕毕噗嗤一声笑了：“我自然是十分清楚的，但是，球球你确定你知道他的胎记长在何处？”
轩辕子归被噎了噎，说不出话来。
好吧，她方才这么问，只是想要试探试探这个的小毛孩是不是在不懂装懂，实际上，连她也不知道萧子安的身上到底有没有胎记。
“那……第三个问题。”小球球扬起下巴，像是豁出去了一般问道，“我问你，我父皇的身上有没有胎记，若是有，在何处？”
她觉得自己简直快要聪明死了。
之前听李深公公说过，安安是唯一一个与父皇睡过觉，洗过澡的男子，所以安安一定是知道父皇身上胎记位置的。
温怜儿今天才入宫，而父皇平日都是习惯睡前沐浴。所以按理来说，她是没有理由能了结父皇这么隐私的小秘密的。
甘毕毕扶额无奈笑了笑，随后掰着手指头细数：“你的父皇右侧胸口的下方有一个红豆大小的红色胎记，腹部中央有一颗小黑痣，左大腿根部的位置有一条手掌长的刀疤，那是五年前在战场上留下的，当时伤他的那名士兵在刀上抹了毒……”
甘毕毕越说，温怜儿的眼睛瞪得越大。
她作为父皇唯一的女儿，也只是在偶然之间见过父皇胸口上的那枚胎记，而且还只是匆匆一瞥，连形状都没能记清。
而温怜儿不仅能详细说出父皇身上胎记的形状大小，还能知道黑痣的位置，伤疤造成的原因……
这些小细节，要不是温怜儿今日说起，恐怕自己这辈子都是没办法知道的。
所以……
“安安。”小球球一下子扑到了甘毕毕的怀里，又是蹭又是撒娇打滚，“安安，我好想你，每天都好想你，特别特别想你。”
甘毕毕笑着揽住她，眼睛却在瞬间红了。
“我也很想你。”
初见你是，我是你的母亲，后来，你叫我叔叔，再到现在，成了你的姐妹。
三辈子，我的身份一直在变，唯一没有变的是，我一如既往地那么爱你……
两人躺在一个被窝里，皆是睡意全无，兴奋地聊到了天将亮，这才慢慢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