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轩辕辰逸往日的习惯,处理完一切事务后便会回到碧水宫就寝。
并非是他不愿去陪小球球,而是他实在太忙,通常到半夜三更才能得闲,而小球球早眠,他不想打扰那孩子安睡。
两人相互不愿打扰对方,久而久之便有些生疏了起来。
这一日,轩辕辰逸特意将重要事宜提前处理好,然后抽空到祈云殿去找小球球。
只是他不知,球球这几日太过疲惫,就连睡觉的时间也比平日里更早了些。
轩辕辰逸轻声踏入祈云殿内室,看着塌上那张安静的睡颜,整颗心也在瞬间变得柔软了起来。
球球虽然是他和毕毕的孩子,但长相上多似轩辕辰逸,若不细看,根本无法从她的样貌上看出甘毕毕的影子。
他反倒希望这个孩子能够多像几分甘毕毕,这样单是看着她,也能聊慰他满腔的思念。
端详了许久,又出了许久的神,轩辕辰逸这才轻手轻脚地走出内室。
忽然想起白日里见到的那个白衣男子,他随手问一个宫女道:“萧家公子呢?”
“回皇上,萧公子住在偏殿呢。”
“嗯。”轩辕辰逸淡淡应了一声,然后朝祈云殿偏殿走去。
一路上遇见不少想要同他行礼的宫女太监,但都在他们话未出口之际就被他挥手屏退。
偏殿与内室相隔不远,若是他们的动静将睡得正香的小球球吵醒可该如何是好。
轩辕辰逸自己一人在殿内晃了许久也未看到他想见的那个人,就在这时,听到不远处传来几个宫女窃窃私语的声音,他心生狐疑,便循声而去。
那是在一扇紧闭的房门前,两个宫女面露焦灼之色,似是在担心什么。
“发生了何事?”
轩辕辰逸的声音赫然响起,那两人惊得连忙想要下跪。
“无须多礼,且告诉朕到底发生了何事?”
两位宫女有些犹豫地瞥了身后那扇门一眼,其中一人道:“回皇上,萧公子在里边沐浴,无人伺候,现下已经过去快一个时辰了,他还未出来。”
“为何无人伺候?”
另一个宫女回答:“是萧公子坚持不要他人伺候的。”
轩辕辰逸星眸微眯,长腿一迈,大手一推,瞬间便消失在了两个宫女面前。
房门一开一合,发出轻微的声响。尽管动静不大,却足以让神经紧张的甘毕毕提心吊胆起来。
见来人是轩辕辰逸,他本能地松了一口气,但那口气下一瞬便又提到了嗓门处。
要命啊,他怎么进来了!
轩辕辰逸脚下迈着稳而缓的步伐,一手负于身后,一手停于腹前,俊美无俦的脸上渐渐多出一抹调笑:“萧公子平常莫非都是穿着里衣站于浴桶边上沐浴的?”
额……
甘毕毕嘴角抽了抽,打着哈哈:“这水太烫,晾晾再洗。”
轩辕辰逸已然走到了他的面前,勾出两根修长的手指在浴桶中轻轻一划,随着他的动作,平静的水面顿时荡起一阵涟漪。
“此等水温就算是放在酷夏也觉得过凉了一些,萧公子怎会觉得烫人?”
甘毕毕好想扶额啊,这水已经放了一个时辰了,当然凉透了。
他也想洗澡啊,可是阿香不在,他又不习惯换别人帮忙,至于他自己,那就更算了,平日里连上个小解都需要踌躇许久。
“那个……草民身体异于常人,极为怕热。”
轩辕辰逸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随即笑问:“现在这般还觉得热?”
甘毕毕瞥了一眼重新恢复平静的水面,无波无澜,原本漂浮于水面上的白雾已然全部消失。
“不……不热。”
“既然不热,萧公子还不准备沐浴?准备站到天明不成?”
甘毕毕好想泪崩,但还是保持着面上平静:“陛下在此,草民哪敢当着陛下的面……”
“你我皆是男子,为何不敢?”轩辕辰逸撩袍坐于一旁的红木椅上,一副专注看戏的表情,“可需要寻一两位宫女太监来服侍公子?”
甘毕毕连忙摆手摇头;“不用不用。”
“莫非,萧公子想要朕亲自伺候你沐浴不成?”
“不敢不敢。”
甘毕毕忍不住在心中将轩辕辰逸的祖宗十八代连带着旁系亲戚都问候了一遍。
不过三年不见,逸哥哥怎的养成了喜欢看男子沐浴的癖好?
然而他是皇帝,自己只是一个连一官半职都没有的寻常百姓,就算轩辕辰逸想要他表演脱衣给他看,他也只有服从的份。
“那便开始吧。”轩辕辰逸又笑了,
甘毕毕又愣了一瞬,这才慢吞吞地朝浴桶移去。好不容易挪到了桶边,两手撑着桶沿,右腿才刚刚抬起,便又听到身后男子优哉游哉的声音。
“你洗澡,不用脱衣服?”
说到底,还是得自己脱。
甘毕毕叫苦不迭,苦着脸将手探向腰间的衣带。
他慢吞吞地脱了单薄的亵衣,再慢吞吞地将衣衫挂在衣架上,同时还十分哀怨地回头看了一眼正歪着脑袋笑看自己的皇帝。
“你大可朕是隐形人,洗你自己的便是。”
甘毕毕听轩辕辰逸气定神闲地说完这句话,忍不住腹诽:“你好歹是一个皇帝,怎么能强迫一个平民百姓给你表演洗澡呢?还要脸不要脸。”
将自己脱了个干净,已经花了半盏茶的时间。
甘毕毕望了一眼平静无波的水面,颤颤巍巍地抬起一条腿,正抬到半空中时,轩辕辰逸忽然开口:“萧公子果真不愧是京城第一公子,无论相貌身材都属一绝。”
甘毕毕险些吐血。
“你继续,无需管朕。”
呵呵哒,谁想管你。
甘毕毕继续做进水桶的动作,大拇指尖才刚刚触及到水,一阵冷意传向全身。
她倒吸了一口气,准备一咬牙钻进桶内,身后那人再次说道:“公子的衣衫掉下来了。”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单脚站立的甘毕毕一个不稳险些整个人栽进水里,甘毕毕刚刚鼓足的勇气再次泄了个干净,他欲哭无泪,不就是洗个澡呢,怎么就这么难呢。
“额,草民这就去捡。”
甘毕毕重新站好,目不斜视地走到衣架旁,将从上方滑落的亵衣捡起,重新挂好。在蹲下身子时,她下意识地闭上眼睛,避免看到自己下身的某处可怖之物。
整个过程心惊胆战,又是尴尬又是无奈。他更头疼的是沐浴总是免得了要对自己这具身体上下其手,一阵抚摸,而轩辕辰逸又杵在那里不走,这该如何是好。
就在他为难之时,轩辕辰逸忽然起身,说出了一句让他觉得动听至极的话。
“朕还有事,先行走了,萧公子请自便吧。”
他背手走到了门前,忽然又回头看了一眼满脸通红的甘毕毕,笑得高深莫测:“萧公子可着实是一个有意思的人。”
然后便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