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之后,顺德驾车折返,马车缓缓停到小院门口。鬼小花在怪老头的帮助下勉强走到门口,亲眼瞧着顺德撩起车帘,一袭黑纱的四夫人赵氏,手里紧紧捏着一串佛珠,屈身钻出马车。
赵氏面无表情,手里拨着珠子,徐步走向小花,停在三尺之外,主动发问:“你当真可以超度李羽的冤魂?”
鬼小花竭力欠了下身,低头道:“根本就没有冤魂。何来超度?”
“那你搞那么多把戏引我出来,到底所为何事?”
“自然是想感谢四娘报信之恩,顺便再求四娘一件事情。”
赵氏勾了勾唇角,无谓的说:“谢谢就不必了,当初我给景轩报信可不是为了救你。只不过实在厌了与三房争斗,也不想让三房继承家业而已。”
“可惜如今万家还是让三房夺去了。但是没关系,小花很快就会把失去的东西夺回来。”
“我可不会帮你与老三作对。”
“不用。”鬼小花机灵的看了看赵氏手里的佛珠,浅笑道:“四娘只需帮我保护一个人就行。”
赵氏想了想,反问:“北堂烟?”
“对!”
“晚了,她已被逼滑胎,与戏班一起被赶出了万府。”
鬼小花瞪眼,右手掐着左臂,低声骂了句:“畜生!”
“是你们自己不争气,白白便宜了景炀那小子。可惜了我的逸儿……他若还在,起码也能帮老大撑下一口气。”
“四娘,你恨我吗?”
“说不恨是假,可恨又如何?杀了你,我的逸儿也回不来了。”
“景逸不在,你还有景轩呀。小花常听他说,你视他为己出,他也敬你如母。”
赵氏深叹,移步,转着佛珠念念有词的说:“也是个可怜孩子。”
“四娘,你既不希望万景炀当家,那就帮我一把,助我迎回景轩好吗?”
赵氏回头扫视小花,嫌弃的说:“以你之力,自保都困难,如何救人?”
“连换骨这么难的事情我都做到了,还有什么我做不到?”鬼小花移目望向顺德,反问:“东西拿到了吗?”
顺德俯首,双手平摊,捧上一份如胭脂盒大小的白色瓷器。
鬼小花接过,打开瓷盖。众人刚瞧见一抹金色,没想见鬼小花竟仰头一口呑了半罐!
“不可!”怪老头回神拉过小花,猛拍其背,逼其吐出部分金色小药丸,但还是有好些被她吞下了肚子:“胡闹!想好也不是这种吃法啊!”
小花诡笑,推开怪老头,趔趄走向赵氏,笑问:“信不信,不出三日,我便可返回万府与你并肩而立?”
赵氏被小花那笃定的目光所震慑,莫名觉得不寒而栗。
“我只需要四娘帮我做一件事……”鬼小花贴到赵氏耳边,轻声细语了请求。
赵氏没应,沉思片刻,挽好佛珠,走回马车。
鬼小花强忍腹中绞痛,对着赵氏的背影深深一鞠。
顺德又翻上马背,送赵氏回城。
马车刚离开视线,鬼小花便晕迷倒地。醒来时,顺德已归来。
“花主子,你没事吧?”
鬼小花主动坐起,沙哑的说了声:“好渴……”
听者连忙端来水杯,小花连饮数杯,还是觉得嗓子干痒难耐。“不喝了。”音带也还是沙哑。
顺德与怪老头交换眼神,共同见证鬼小花竟真的下床独行,背也挺直了许多。
鬼小花脸上亦露出满意的微笑,她走到门口,低声道:“走了!”
怪老头上前,递上一袋银针,蹙眉道:“送你了,日后可能常用。”
鬼小花抬起左臂,想接,却发现左手指还是不听使唤。
怪老头主动将针袋扣在她手上,语重心长的劝道:“万事欲速则不达。”
鬼小花头也不回的走了,余辉下,孤影长扫,一地落寞。
“花主子,等我!”顺德挤门追出,连问:“咱们去哪儿?”
“锦绣布庄!”
“好。你要的文书小的已经备好,仿的是当家的笔迹,就说当家的暂时外出,委托你全权负责打点布庄的一切事务。”
鬼小花点头,疲惫的钻进马车。顺德扬鞭,再次折返,终赶在城门关闭之前入了城。
主道两边,红灯高悬,明月初升,低吻飞檐。车轮渐止,鬼小花撩起车帘,发现布庄已到,只是漆门禁闭,店铺已经打烊。
顺德牵下鬼小花,同步迈上石阶。叩开大门,唤来管事的刘某,递上文书。
刘管事反复确认,终究还是要求去万府通报一声方才安心。
“不必了。”鬼小花冷颜瞪着他,语带威胁的说:“今日你让我接管这小小布庄,他日我十倍奉还!反之,终有一日,我万幸定会夺你所有!”
刘管事心中一愣,掂量三分,侧身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