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半柱香后，怪老头轻声一问。
鬼小花全身僵直，咽一口沫，颔首，攥拳。
“等等，”万景轩插言：“除了麻服散，用别的迷药可以么？”
“比如？”
“比如之前送她上船，你给过的药粉？”
“那只是一般迷药，贵在无色无味，只能混淆神智，并无止痛之效。”
“之前我跟她曾在南京也遭过一次，那次我记得也昏睡了好几天。”
“那次可能是迷魂曼陀罗香，其味似腐非腐，如花如檀，浓郁沁骨，一闻便会恍惚，再闻轻则昏睡半日，重则数月不醒，是传说中的上古迷药，只有千年古墓可能盗得。之前我只听老鬼提过，也是好奇万景逸是如何得手？”小花补充，一脸困惑。
怪老头隐隐点头：“此药古籍似有记载，老夫惭愧，不曾领教，未知其效。”
万景轩蹙眉慎思，勿而起身道：“我去问问四娘，或许她知道。你们等着。”
鬼小花目送那人走出冰室，移目望向怪老头：“动手吧，不等了，趁他不在，赶紧弄完，省得彼此劳心。”
怪老头寻思那传说中的东西也未必靠谱，于是转手递给小花一卷硬邦邦的粗麻布，令道：“咬着吧！”
鬼小花乖乖配合，硬是咬牙换完了锁骨，瘫若软泥。
怪老头换刀去冰棺取骨，背身道：“剩下三根肋骨，是最慢，也是最麻烦的。稍有不慎就会伤及内腑，你若坚持硬抗，必须纹丝不动，否则老夫可不敢下手。”
鬼小花虚弱的“唔”了一下，声若蚊蚁。
怪老头准备就绪，轻扯小花胸前遮羞的盖布，露出腋下三寸，举刀警示：“得罪了。”
鬼小花死死抠着床板，竭力绷着身子，一刀下去，泪流不止。剧痛之下，更难忍的是被人挤月匈之窘迫，即便明知对方隔着布，她也羞得满脸通红。
身子越来越烫，脑子越来越沉，到后来已然数不清怪老头割了几刀，换了几骨，只觉有人拿掉她嘴里的麻布卷，塞入一粒微涩的药丸。鬼小花泪眼朦胧，迷迷糊糊仿佛看见他的影子，还隐约听见了他们的对话。
“你给她吃了什么？”
“四娘给的止痛药，说是景逸生前托人弄的。她每次风湿骨痛，一吃就好。”
“哼，也不问问就喂，吃出好歹可别怨我！”
“好歹也比她现在这样强吧？”
怪老头哼了一声，不再争辩，埋头苦干，动作越发娴熟。
“小花？”
他在轻声唤她，她却无力回答，只是微微弯了弯唇。
再一会，只听怪老头说：“好了，剩下的就看她造化了！”
鬼小花如释重负，浑然睡去。
刚开始，她觉得自己宛如躺在火上炙烤，周身焦躁，却无力翻身。后来，她又觉得自己仿佛跌入冰窟，冻若石雕，想动也动不了。身体冷热交替，脑子混沌不清，见过的，没见过的景象萦绕心间，虚虚实实，搅得她片刻不得安宁。
“万幸……你好大胆子！竟敢毁我全尸！”梦中，万泽丰耷拉着身子来找她讨骨。
“小花，你看见我的头了吗？”老鬼亦现身梦境，却有身无头。
鬼小花害怕的连连后退，却被两个爹各拽一只手臂，拉扯之下，双臂粉碎，血流成河。
“啊啊啊……”鬼小花尖叫着醒来，瞠目望天，三分华幔，甚是眼生，不在冰室，不是念浅阁，这是哪里？她不觉浑身微颤。
“没事没事，别怕，”好在万景轩就守在旁边，紧紧握着她的右手，反复宽慰：“我在这里。”
小花偏头，含泪相望，低声道：“这是梦吗？”
听者浅笑，轻轻摇头。
“好累，都是噩梦。”
“嗯，你一直不醒，与我而言，也是噩梦。”
“我睡了很久吗？”
“整整七天。”
鬼小花心中一悸，顿时想起之前怪老头说过要是七天之内不能动弹，接骨就算失败。她赶忙试抬左手，却发现依旧沉若举铅，委屈流泪。
万景轩轻吻其泪痕，柔声道：“不急。”
“别走，别留我一个人在万家。”鬼小花抬手压下他的头，贴面诉求。
“好，你不赶，我不走。”万景轩索性枕在旁边，蹭着她，耳语道：“就天天赖着你，骗吃，骗喝，骗你帮我生娃，如何？”
“真不害臊！”她嗔怨，释手将之推开。
万景轩赖在枕边，一手撑着脑袋，一手伸进她的盖毯，搂腰笑道：“这几天都是我替你换的药，擦的身，还真不害臊！”
鬼小花羞怯侧身，情急之下竟挪动了左手：“呀！你瞧？”她欣喜若狂，翻身对他大喊：“我的手能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