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下，他宛若神降，负手而望，居高而下，鄙夷反问：“懦弱成这样，还想替父寻仇？”
鬼小花抬头，惊讶之神转瞬即逝，她强忍泪水，起身顶嘴道：“偷听人家讲话，还好意思出来指指点点，我是强是弱，与你何干！”
“嘴硬心软！”
“不信等着瞧，小花定能找出真相！”鬼小花挺直身板，强挤一抹微笑。
万景轩凝视片刻，转头望向墓碑，叹道：“示弱乃女子天性，你无需佯做坚强，我想，你爹当日劝你离开，便是料到你没有复仇的能力……”
“不，小花可以！我发过誓一定要查明真相，一定能……一定……”小花反复强调，但眼角余泪却不争气地往下掉。
万景轩回首，心中莫名腾起一丝怜惜，伸手欲为她拭去泪水，柔声说：“想哭就哭吧，这里没人笑你。”
鬼小花打开其手，真就哭出声来，还捶着他的胸膛宣泄道：“你这坏人！为什么要把那个匕首藏起来？你可知那可能是凶手留下的唯一线索！如果小花一直找不到那鸟，你是不是真就不还？”
万景轩还未来得及回答，小花却停了手，蜷起身子，俯首哀求：“求你现在就还我好不好？求你了……”那声音轻若蚊蝇，但四周万籁俱宁，仅此一声，格外悲凉，听得万景轩一度想取出匕首满足于她，却止于伸手之间，终究只是抓停了她的双手。
山风阵阵，吹灭了烛火，也撩起了发丝，他的指尖被她的青丝缠绕，思绪也随之被搅乱。
哭声渐停，鬼小花推开万景轩，自擦眼泪，背身而语：“算了，知道求你也没用！放心，只要熬过明天，小花一定帮你找鸟，就不信找不到！”
万景轩嘴角微翘，垂臂环视四周，笑道：“看来我今天没白来这鬼地方。你还说你胆小，一个人大晚上敢站在墓地里，就不怕鬼吗？”
“我爹说过，这个世上根本就没有鬼，只有做过亏心事的人，心里才有鬼！”鬼小花抬头直视万景轩，一脸正色。
“那偷我鸟笼，放我云雀，私制毒箭，害我受伤……”万景轩突然俯下身子，贴着耳朵数落着小花的不是：“算不算亏心事？”
鬼小花怦然心跳，低头不敢与之对视。
万景轩偷笑，顺手推了一把她的脑袋，警示道：“小心我讨债！”
鬼小花趔趄几步，刚好踩到地上的香樟墓碑，她赶紧拾起，拭去浮尘，轻声反问：“反正都欠你了，不如再欠一笔，能帮我刻下我爹的名字吗？小花不识字……”
万景轩顿悟为何这是一块无字碑，也明白鬼小花为何不急着去掉右手上的疤痕。“好啊，他叫什么？”
“老鬼。”
万景轩接过香樟墓碑，借着月光琢磨着该如何下手，然后从腰带里取出一把小匕首。鬼小花眼尖，一眼瞧出那正是她方才苦求的血刃！
“那是我的，还我！”鬼小花疾呼。
万景轩用木碑压下鬼小花伸来抢刀的手，揶揄道：“你要是拿到它就一走了之怎么办？不行，还是老话，找到那只鸟，这刀自然还你！”
小花不听，果断伸出另外一手，一把夺刀，狡黠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