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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夏花依旧

正值初夏,傍晚时依然是生机勃勃的气象,年少似的活力。

一起放学回家的路上,依旧挑了一绺发丝,缠绕在手指,又让它自己散开恢复原状。

“花儿……我好像,被人喜欢了。”一边说一边羞红了脸。

“嗯?那依依觉得,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呢?”表面故作镇定,实则局促不安,夏花小心试探。

“我……我还不知道。”声音细若蚊蝇。

风吹起她的长发,带着花的香气。

早上梳洗好之后,夏花把昨天放学时买的糖果装进口袋,掩藏起来的,不只是甜,还有她青涩幼稚而单纯的心。

她和往常一样早早地去到班里,为的是在依旧之前。

不动声色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视线落在前桌的桌子里。果不其然,又是一只千纸鹤和一封信笺。

夏花鼓鼓脸,拿了东西,走到那个正在抄单词的男生跟前,放在他桌上,附带还有张字条:抱歉,依旧不喜欢这样,请不要打扰她。

那男生把东西收进桌子,暗自腹诽多管闲事,他明天还送。

夏花转身回去,心里还道着歉。对不起啊,又擅作主张了。可是,我就是好不喜欢别人也喜欢你的感觉。

全世界的人都配不上如此优秀的你,请允许我替你将他们尽数拒绝。

她没回自己的座位,而是在依旧的座位边蹲下,在口袋里摸出糖果,薄荷绿的糖纸裹着夏日的甜味。

刚放在她桌子里,就听到一个声音:“花儿?你……在干什么?”

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了。

平时蛮机灵的少女顿时哑口无言,一声不响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

短发遮住了她被烫红的耳垂。

一整天,以往无话不谈的朋友硬是没有一句交流。

夏花心虚地撕掉了所有演草着演草着忽然写起依旧名字的纸张,企图消灭一切证据。

给那男生的字条,也应该给自己。

放学的钟声第一次让夏花心里这么不好受,一番思想斗争后,她决定自己一个人回家,迅速收拾了书包奔出教室。

直到出了校门有了一段路程,依旧才追上了她,因奔跑带起的风并没有吹乱她的长发,还是又直又顺,在夏日里惹艳了时光。

她停住脚步,一边喘气一边叫道:“花儿!”

夏花很想逃,装作什么也听不见一样,拼命逃。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依旧。可是她逃不动,她从来抗拒不了依旧的声音,堪堪顿住。

依旧走到她面前,对着她伸出手。

夏花低着头,因为重力,短发对她的表情做了很好的掩护,但是,她能清楚地看到——依旧掌心里的,是一枚薄荷绿的心形。

是用那颗糖的糖纸折的。

“和你学会了哦,心形折起来也蛮不容易的,一直以来,辛苦了。”依旧笑着,笑得比阳光更灿烂,比糖果更甜,比花更美。

“我……”夏花仍低着头,欲言又止。

她找不出任何借口,更不想撒谎否认自己的感情。

万万没想到,依旧张开双臂,将她拥入怀抱。

“嗯,我懂的。”

转眼间,二十年匆匆又徐徐,两人在南方小城里安了家,生活幸福且稳定。

没有婚礼,没有结婚证,没有父母支持,也没有旁人理解,她们并不在乎,只是以自己的心作舟楫,缓慢而温情地渡在河面,沿途风景尽收眼底。

晨起,夏花准备好早餐,轻轻吻醒依旧,贪恋她的发香。

昔日的齐耳短发已经及肩,用朴素的浅蓝色发圈在后颈扎成低马尾,清秀简雅,是三十多岁特有的风情。

依旧坐在餐桌吃早餐,夏花为她编发。她的头发还是那么诱人,掌心指尖的青丝一点一滴记叙她们的小温馨,铭记进风里。

吃了早餐,依旧与爱人吻别,工作算不上辛苦,特别是从学校出来的时候,她总能看见夏花站在黄昏里,天地因她成了陪衬,手里提着她爱吃的食材,带着盈满爱意的笑等候着她。

依旧正是一名音乐老师,除了教孩子们唱歌,她还要告诉他们,不管将来你喜欢上什么人,是否与你同性,都不要在意别人的眼光,请坚持下去,将喜欢的心意发挥的淋漓尽致,因为,存在即是合理,谁也没有做错什么。

路过绿化带,夏花顺手摘了一朵矮牵牛,插在依旧的耳鬓。

有你在我就觉得温馨,你给了我莫大的安全感,请永远让我与你同心。

那年夏天再也回不去了,但是,人还在,花还在,情感愈浓,夏花依旧。

冬天的时候,两人携手去看雪。

行程的终点是落寞的旧都城——北宋汴京,今时的开封市。

雪后的第二日,浅黄的扫帚扫开通道,仿古风建筑的门檐上积着厚厚的雪,仿佛铺了柔软的绒毯。鼓楼区书店街两侧尽是贩小吃的摊位,捧一杯奶茶在手心里,似乎冲淡了严冬的寒冷,两个人依偎着行走,一份章鱼小丸子,一根竹签,入口都是幸福。

她们从北方带回了一个孩子,金眸澄亮,冰青色微卷的短发,漂亮又精致,让人不敢相信她居然身处福利院。

上天给了她们最好的彼此,也赐了她们最美的天使。

她们牵着这个孩子的小手去买了一包糖炒栗子,就给她取名栗子。

“我的两位养母,她们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我年少离家,现在已经11个年头了。因为在知道她们的幸福之后,我不忍心打扰。她们彼此深爱着,携手同行,勇敢前进,这没什么不可告人的。”

“所以,请不要觉得有什么大不了,勇敢一些,再勇敢一些,最可怕的不是被拒绝,而是根本连被拒绝的机会都没有。我知道你在顾虑些什么,可是,自己的心意只能自己传达,请一定不要留遗憾。”

“别错过了你的夏花啊。”

不知道能带给星野久迩多少帮助,栗子只是觉得很有必要跟她说这番话。

太多事,别问值不值得,做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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