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所以呢？”
“这是麻烦交给我的，她的研究。上面是她由通过调查得出的各种线索拼凑而成的推论，也就是说还勉强算是有证据支持的。接下来则完全是她个人的猜想：
“与后来的新城中产生的完全非人的实验体相比，姜先生已经取得了相当不错的成果，但他为何即使在战事最吃紧时也没有及时将这些成果投入使用？是否是他认为实验还没有成功，消耗自身生命的战士是不完全的，他想要研究出与真正的术师无异的完全体？
“备注：术师被普遍认为是人类社会上一个世代的产物（也有高次元说），凭现有的理论无法进行理解和复制，只能通过遗传自然产生。真正的术师使用‘术令’和‘能量’来展开术法，但是此‘能量’是对一种未知事物的代称，与自身生命能量并不相同。术师可以学习、使用和传播‘术令’，但他们也无法对其做出理论解释。
“如果姜先生的目的是打造出真正的术师，那么他的实验看来没有成功。他在封城十五年后过世。但是如果他的确在向这个目标努力，在这十五年间就很可能有更深入的研究成果，甚至可能是更接近‘真相’的发现。但假如有成果，他又没有公之于众，而是将其隐藏了起来。”
思言又抬起目光看向我。
“下面她就在推理姜先生把成果藏哪去了。不过，我想先听听你的看法。”
“我的看法？”我尴尬地笑了笑，推理还真是踩到我的盲点了，毕竟我是个感性的艺术家嘛，“他……他儿子？好像前面说他为了安抚民心让自己儿子也参加了实验？”
“不错嘛，麻烦也是这么说的。这里有个巧合——他儿子活了二十七岁，而参加实验的人刚好是二十七人。”
“巧合吗？……这能说明什么呢？”
她把笔记直接递给了我，接到：“姜先生留在城内的独子，27号幻想曲，和我们的大小姐秦质素——也就是郭文夫人，曾是一对恋人。但是关于姜先生的线索到这里就断了。幻想曲英年早逝，没查出他有留下什么值得注意的东西；至于郭文，我们调查过和她比较亲近的人，她的朋友半秋春红夫妇，学生湛泸、小先生，助理亦奇，但是这些人对姜先生基本都一无所知。”
我翻了翻笔记比较新的部分，发现麻烦在给各人的代号做注释。这还挺有意思的，因为前面夹了一张类似档案资料的纸页，上面只有编号的信息记录，后面则用手写的笔迹标注了代号。注释主要是一些代号的古诗词出处，我想起麻烦的实验室里好像的确有古诗词相关的书。看来这个世界的古诗词没有失传但是可能不普遍，否则以她们这些大学者不应该连这种这么明显的都要一一查书吧——“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半秋”和“湛泸”还打了两个问号。
“半秋……半秋会不会是‘君若到时秋已半，西风门巷柳萧萧’？‘湛泸’我倒也想不到什么出处。”我饶有兴致地开始复习起语文来，“对了‘季夏’呢……哎他父母都不姓季啊，那季夏真的不是个名字只是个代号？夏末那个意思的季夏吗？”
思言靠在椅背上看着我：“你也觉得要从代号下手？”
“可能还是有点玄机的吧……而且怎么感觉年轻这一波人的代号都很随便，没什么高级典故的样子，难道真是文化传统断代了吗。我看看……‘阿玛迪乌斯’，这不会就是那个异国音乐家吧，还真敢起名啊……他儿子‘连斯基’，有点耳熟，是不是听说过？”
“二小姐的恋人。”思言提醒我。
“哦——62他爸，对了。不过不知道这个连斯基真是个取出来的名字还是书上看的，八成是书上看的吧，要不这人到底是哪个国家的啊一会儿阿玛迪一会儿斯基的。等下这里有个注释……‘阿玛迪乌斯创办了音乐学院，是首任校长’……等会儿这字怎么这么小……‘据说在封城之前就和姜先生是好友，自愿参加女娲计划，曾为幼年的幻想曲担任钢琴教师’……这个阿玛迪很有意思嘛！”
“我想麻烦也是把注意力转到这个人身上了，毕竟姜先生那边实在是没有更多有用的线索。”
“阿玛迪乌斯……幻想曲……对了，你们有调查过冬风吗？”
“你说那个琉特？自杀误打误撞开了出城密道？是挺可疑的，他已经在调查名单里了。”
“不是，我想说，你看这个，虽然城内有一所音乐学院，但是代号和音乐有关的刚好只有三个人——阿玛迪乌斯、幻想曲和冬风，琉特也可以算是。所以说调查一下这个冬风看看，或许会有新线索呢？”
思言瞪大了眼睛望着我，我自觉说得没什么错，也就直接回看她。她伸手揪住自己白色马尾的发尾，用手指绕着头发玩，怎么看也不像是个四十岁的……算了。“和音乐有关……吗？原来是这样？”
“你们没有想到过吗？”我看了一眼笔记，又看看她陷入沉思的表情，“你们……你们真的是文盲吧？”
“嗯哼，我们是没想到过。是不是有关系我会去问音乐学院的人的，这个倒简单。不过你要说我们是文盲的话……”
我紧张地吸了口气，感觉又说错话了。
“……如果确实是这样，那跟你比起来，我们还真的是文盲。有些人绞尽脑汁地隐藏情报，但是被你看了一眼就破解了，要么就是你在胡说八道，要么就是——”
“……就是什么？”
她忽然站了起来，微笑着看向我：“你一定去了一个很好的地方。你是我们秦家的救星，有了你，我就再也不能说秦家气数将尽了。”
“什么意思？我——我可不这么觉得啊。”
她老是在说秦家秦家，但是对我来说却完全没有什么实感，而且我也根本不想跟她一起建设秦家的美好明天，我只想快点回美好的21世纪我自己的小家去。
她像是看懂了我在想什么一样，发出一声充满不屑的嗤笑：“这跟你无关。你要是掺和进来，才是我这个家主最大的威胁。”
原来这还有权谋要素吗，我默默吐槽。
她做了回去，翘起腿，一副审视灵魂的模样。
“然后你的任务。这是无华——二小姐给你的托付。请你回到二十年前去帮她一个忙。”
“什——？”
“这件事说来话长，我就随便解释一下好了。无华是一个预言者，不同于姜搞出来的那些，她是一个可以预见真正未来的术师，因为她有一部分时间天赋——有一点像你但又不一样，你知道这么多就行了我懒得浪费嗓子。总之她知道会是你去帮她，所以你得去帮她。”
“帮……帮她什么？我可什么都不会啊？”
“你在这里的确什么都不会，但你会穿越时空啊，所以去其它时间的话就只能你上了。放心不难，大致就是她离家出走跑到城内被她老爹发现，她老爹派人来抓她回去，你去帮她躲躲，就这样。”
“听起来好像还是很难的啊！”
“多大点事嘛，实在不行放点血就是了，你放血就无敌了。再说组织不是给你们配了一把匕首一把手枪嘛，你还有62给你的能具剑。”
“……什么剑？”
“对了，你的枪好像之前就丢了？你受伤的时候枪脱手从飞机上掉下去了？这倒是不好搞……”
“……我还有一把。”
思言先是诧异地看着我的眼睛，见我不回答，她挪开眼神，忽然勾起嘴角笑了一下。有什么好笑的，这很好猜到吧，就是我们出发前62单独拉着我说话那会儿把他的枪塞给我了。
“你看好时间，三十分钟后我会展开术令召唤你，如果你没回应，之后我会每五分钟召唤一次，及时在召唤的时候放血就能回来了。别玩得忘乎所以不看时间啊，也别随便死了。”
我挠了挠头，长叹一声：“我还没有同意吧。”
她看起来根本就没给我留拒绝的选项，一只手一把抓过我的手腕，另一只手直接按在我额头上。又是那种熟悉的热流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