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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 谅解

午后,暮成雪午睡歇息,沈今朝被暮复来夫妇带到无人的长廊尽头。

没有女儿在旁,暮复来旋即发难,怒道:“别以为仗着阿雪的原谅,觉得犯过的错误就可以一笔勾销!我始终觉得你小子没安好心。”

“叔叔,如果我没安好心的话,我就不会再来探望雪,我对雪是真心真意的。莫金樽是我同学,他对雪有意的事我是能看出来的,但是我想不到他会以这样的方式竞争,甚至是……不想给我竞争的机会。”

“你!”

暮复来没料到,身为外人的沈今朝,居然已经知道莫暮两家的安排,不过这也是当初的决定,就在上个月,莫尽欢那家伙居然就已经另有安排,显然是想反悔的。因为女儿变成这样,换位思考也知道莫家必定会反悔这桩联姻安排,为了暮家上下又不能对莫家怎样,这就是社会的残酷。只能将怒火撒在沈今朝身上,所以那天找到他痛骂一顿,甚至出言威胁。

“算了,以后我不会阻拦你来看望雪,只要能对她好的,我身为父亲,一定会尽力满足。但是我希望你能认真对待这件事,如果被我发现你只是另有图谋,你明白后果的!”

“想不到叔叔一直都这样看待我,我沈今朝确实家境贫苦,自年少就已经失去双亲,所以我在这种环境下成长,你们的心里也是绝对无法信赖我的吧。”

王海琴将长久以来对沈今朝的偏见道出:“这,难道不是吗?双亲健在的家庭尚且难以教子,何况你……你不就是因为知道我们家环境好,才故意接近我女儿的吗?还有莫家那小子,你难道不就是别有所图才和阿雪还有莫金樽来往的吗?”

靠在角落的沈今朝只能苦笑,这或许是固化的一种偏见,贫穷家的孩子与富人子弟往来,就是别有目的品行不纯的,暮家的这种有色眼镜也早就预料到。可是自己喜欢暮成雪是因为多年以来的朝夕相处,互补不足的陪伴与难得的默契。这些因素才是最重要的,并非因为她的家境有多好……

“我有自己的主观意志,即使我明白自己的出身会被人歧视,不论别人怎样看我,我都会贯彻自己的想法。叔叔阿姨你们可以不相信我,是因为你们的阅历比我们年轻人多得多,见到过太多见利忘义贪图奢华的人,我可以从你们的角度理解这种看法。”

“那你……”

暮复来想不到这沈今朝如此镇定,而且说的话也很自然,一般的年轻人被这样质问,恐怕早就恼羞成怒或者大喊大叫着反驳了。如果不是城府极深,那么就是真性情,是难得的质地,沈今朝会是哪一种呢?

如果无法确定,那么就以外在因素来衡量吧,自己相信女儿的眼光,她能如此袒护沈今朝,说明她们之间作为同学的相处期间,并不存在发现沈今朝是个居心不轨的人。女儿更是在自身遭到这种绝望的境况下,甚至不惜顶撞父母都极力袒护,还要坚信身为肇事者的沈今朝,那么是否可以从这方面去权衡判断。

暮复来叹息着肃穆的抿唇,随后开口说道:“你能告诉我,阿雪为什么原谅你的吗?这是我和海琴怎么都无法想象的,即使是我们,如果遭受阿雪那样的重创都是无法保持冷静的,到底是什么原因?”

王海琴补充道:“是啊,我们问过阿雪多次,她始终没有告诉我们。”

沈今朝也是心神触动,暮成雪甚至隐瞒了看到他不是驾驶人的事,居然都能说服她的父母保持冷静,甚至能让今天顺利见面,她到底都付出了怎样的努力。身体都无法动弹,甚至因为事故而毁容,她都忍受了这些痛苦之余,还能如此冷静客观的对待这件事。

雪,我不如你啊。

“非常抱歉,既然雪不愿说,那么我也尊重她的决定,即使我拒绝回答会被你们憎恶,我也会维护雪的立场,直到她愿意亲口告诉你们。”

看到沈今朝居然能露出坦然的微笑,甚至如他所说的,不怕被自己两人憎恶,甚至放弃这个能争取好感的机会,都要以女儿为优先考虑。

暮复来和王海琴对视中,仿佛理解了又好像无法理解那样,只能作罢,对于女儿的决定只好尊重。

王海琴哽咽忍哭的说道:“那么……算了,以后你来这里我们不会阻拦,希望你能认真对待……不要辜负我们的忍让,如果阿雪的身体能早日康复就更好了……希望你能让她开开心心的,好吗?”

“谢谢叔叔阿姨的谅解,我会尽我的一切努力。”

暮复来犹豫了一下,还是拿出了一张名片给沈今朝,说道:“和阿雪有关的任何事,第一时间联系我。”

“明白,谢谢叔叔。”

暮复来夫妇离开之后,沈今朝仍在长廊的角落静静的站了许久,手里紧紧捏着暮复来的名片,靠墙蹲下抱头低声恸哭,感动的同时也充满感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上午的决定,是正确的,总算是迈出了这一步,得到了暮家的谅解,不必再为此惶恐不安。

这一切的原因离不开雪的原谅,和她在背后所做的努力相比,自己这几个月的苦难都无法比拟。

离开医院之前,透过病房门扉的玻璃窗看进去,暮成雪静静的入眠,除了为她祈祷之外,同时也希望姐姐能早日醒来,同样是很小概率的可能性,都一样不能放弃。

这时,暮成雪的表姐王爱缓步走到沈今朝身后,吓了他一跳。

“啊,你好。”沈今朝站到一旁让出通道。

“沈今朝,看来我姑妈和姑丈原谅你了呢,恭喜你啊。”

“谢谢,呃,抱歉,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王爱伸手说道:“王爱,阿雪的表姐。”

两人轻轻握手。

王爱转身就把手肘架在沈今朝的肩膀上,说道:“你确实得好好感谢我呢,是阿雪拜托我,所以我找私家侦探跟踪你,把你月初的行踪都告诉阿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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