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一道灰色的雾气袭来,忒弥斯的手里结出冰剑,将雾气切开。
雾气似乎并不害怕斩击和冰霜,隐隐要合在一起。忒弥斯的手中的冰剑燃起火焰,烈焰在空气中弥漫,雾气被焚烧,蒸发消散。
从九十五层的阴影中走出了两个人,一高一矮,他们都裹着厚厚的衣服,脸上也被灰色的雾气所笼罩,完全看不清楚样貌。
“格利特,你走吧,他们的目的看来就是阻止你,这里交给我,你快去吧。”
“可是....”
“没关系,我马上就会过来,相信我!”
“我知道了。”
格利特特向忒弥斯点了点,转身冲上了楼梯,对方依然尝试出手,但都被忒弥斯拦截了下来。
“有趣的能力,但我会在这里将你们扒的一干二净。”
忒弥斯的双手各持一把剑,向着高矮两个人影冲了过去。
格利特跑上了旋转的阶梯,九十五到九十九层中有很多扇门,但都紧紧关闭着,里面似乎空无一人。
直到格利特来到了最后一扇门前,推开这扇门,前方就是塔的顶端。
格利特有些犹豫和紧张的伸出手,轻轻将门推开。
塔顶的风很温柔,天空飘散着漫天的白色雪花,一粒一粒的堆积在地上,形成一层厚厚的雪。
这些雪花也逐渐堆积在一对男女的头上,他们相拥坐在地上,看着漫天的雪花和黯淡的繁星,享受着无能为力的安静。
“赫莱尔,是你么。到底发生了什么,露德为什么也在这里?”
格利特看着赫莱尔背影似乎感到有些陌生,但内心的疑问已经无法控制。
露德受到了惊吓,将身体更加贴紧赫莱尔。而赫莱尔摸了摸露德的头,给露德释放了一个温暖的透明屏障。然后站起了身子,回头看着格利特。
“少爷,我说不定真的是受到诅咒的身体,我只会给自己爱的人带来不幸,我已经受够了这一切,所以你走吧,我要留在这里,接受自己的命运。”
格利特从来没有在赫莱尔的脸上见过如此复杂而痛苦的表情,像是一个失去了一切幸福的孩子,在寒冷的冬夜中绝望等死。
“你在说什么,我们还要一起成为真正的骑士,一起讨伐魔族。我还等着喝你的喜酒,走吧,跟我先下去,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我都会保护你和露德。”
赫莱尔似乎有些挣扎,但还是摇了摇头。
“不,我做不到,我只能呆在这里。如果可以,我希望少爷你能救救露德,她没做错什么,不应该死。”
“那你呢,你又做错了什么?你也应该和我一起活下去。”
“不,少爷,我已经回不去了。波特是我杀的,他该死。瑟马尔是我杀的,他也该死。学院储藏室的两个贵族少爷,也是我杀的,他们更该死。
我不觉得自己错了,但我依然有罪,按照帝国的法律,我的命运就是死亡,并且是最痛苦的死法。”
“不,我不信,这种程度的玩笑,我不信。”
格利特大声嘶吼着,不愿意承认赫莱尔所说的话,
但赫莱尔在这种情况下所说的,又怎么会是假话。
一些痕迹也逐渐重叠,格利特拍了拍脑袋,强行让自己不要再想下去。
“无论如何,你先和我离开这里,我一定要保护你。”
“无论如何,我也无法离开这里,我一定无法逃避命运。”
“什么狗屁命运,如果你自己不肯走的话,我就拉着你离开。”
“就算是少爷你,也绝对无法改变已经注定的事情。”
格利特掏出了剑,赫莱尔拿出了盾。
天空中温柔的夜风变得急促,漫天的雪花也狂暴了起来。
格利特的剑和赫莱尔的盾碰撞,所有堆积在塔顶的雪花都重新飘向了天空,散落在两人的身边,也散落在昏暗的星空里。
像是往日两人无数次的训练交手,彼此的动作和战斗的想法都太过于熟悉,所以这是一场注定没有结果的战斗。
只是彼此增添着伤痕,用肉体的疼痛排解着源自内心的痛苦。
格利特和赫莱尔两人打的太过于忘我了,他们忘了场上还有一个人,赫莱尔所创建的魔法屏障已经消失,露德在冰冷的漫天风雪中看着赫莱尔。
深情的看着他,仿佛要将他的模样永远刻印的眼眸里。
“再见了,赫莱尔少爷,露德永远爱你,你一定要幸福的活下去。”
漫天的狂暴风雪中,露德说的话没有传达给任何人。她眼角所流淌的泪水,也随风消失在夜空。
露德想让赫莱尔活下去,所以她必须死。
这就是她的命运。
所以她走到了塔的边缘,
看着宽广而明亮的帝都,背对着这片繁华,深深的呼了口气。
然后从天际中坠落
她看到了塔的边缘,一双没能抓到他的手,和一张无比痛苦和绝望的脸。
她很想想说一句少爷别难过。她还想再次钻进那个温暖的怀里。她朝着天空伸出手,想拭去他眼角的泪水。
但夜色中的云将她紧紧拥抱
她在一片柔软之中回归大地。
温暖的液体在冰冷的地面上扩散开来,引来路过的行人疯狂的尖叫。
“露德!!!”
塔顶的大门再次被推开,
忒弥斯提着剑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芙洛和凯文还有一脸懵逼的约翰。
二年级的其他人也走了进来,大家都是来参加星环塔的洗礼,
看着在天台上绝望嘶吼着的赫莱尔和面带难过不知所措的格利特。
忒弥斯和凯文都若有所思。
赫莱尔有机会在天空抓住露德的手,再用所有的魔力拯救她,但他的双腿已经不受到他的控制,他无法跳下去追随露德,甚至立刻去下面寻找露德的身体也做不到,这就是他所签订的契约
无法违背。
所以他只能绝望嘶吼,诅咒这个冰冷的世界。
“真是一出好戏,多么让人感动的爱情。
你就先休息吧,接下来是我的时间了。”
赫莱尔的嘶吼痛哭声戛然而止,他闭起眼睛倒在了地上。
一个白袍老者从风雪中显现,出现在塔顶。
“人似乎都到齐了,那就开始洗礼吧,早点开始早点结束。
塔下发生了一些骚乱,不过裁判所和四大家族的调查人员都已经赶到了,你们不用担心。”
“是。”
忒弥斯和凯文回应着,对穿着白袍的老者很是尊敬。
根据老者的说法,他们只需要随便找个地方坐着,进入冥想状态就好。
格利特看着赫莱尔,想来他肯定无心修炼,但实际上赫莱尔现在的模样很安静,完全不像是有任何伤心的样子。
这让格利特觉得很不对劲,但洗礼即将开始,他只能将自己烦乱的心情暂时压制下去,无论如何,他也要继续提升实力,如果命运真的有所选择,他就要尝试打破这一切,为此他必须尽快成长。
洗礼开始了,在座每个人都能清晰的感受到塔的魔力在翻涌,从第一层开始,一层一层的向着更高的地方汇聚。
直到第九十四层,所有的魔力进入了那朵不停变换颜色的花朵之上。
花瓣也像是变成了实体,饱满而晶莹,里面汇聚着像是快要凝结成固体的魔力。
每朵花瓣上开始溢出各种颜色的光点,白袍老者的身影出现在这里,引导着光点向着上层飘去,来到了塔的顶层,开始钻向每一个人的身体。
不同颜色的光点钻入不同人的体内,光点所带来的魔力让每个人的体验都有所不同。
凯文觉得自己的魔力变得更加凝实,释放魔法威力和持久性都得到了提升。
忒弥斯则感到体内的魔力更加细化,头脑也变得更加清晰,眼中的世界也多了些别的东西。
而格利特的感觉就更加奇特,四周所有类型的光点都涌入了他的身体,他觉得自己似乎什么都提升了,又什么变化都没有。直到几颗黑色的光点进入了他的身体,绝望,痛苦,死寂等各种负面情绪和场景冲击着他的脑海,像是要唤醒他本能中的某些黑暗。
但格利特掐断了这一切,从冥想中醒了过来。
场间的各种光点飞舞在每个人的周围,缓缓进入对方的身体。
唯有黑色的光点,几乎无视了其他所有人,笼罩着格利特和赫莱尔。
跟格利特的抗拒不同,赫莱尔表情带着舒适和畅快,将这些黑色的光点全部吸收掉。
“你不是赫莱尔,你到底是谁?”
可惜格利特没有时间再问出这句话,黑色的光点将他吞噬,一股强烈的倦意涌上了他的脑海。
他不能睡,一旦晕倒,赫莱尔就再也回不来了,这种感觉强烈到极点,但体内的睡意也越来越强大,格利特咬着自己的舌头,也没有任何的痛觉也反应。
就在他昏倒的前一刻,有人搂住了他的身影,双色的瞳孔像宝石般耀眼和美丽。
“你休息吧,接下来就交给我吧。”
信任感和幸福感夹杂着格利特,他再也无法抵挡睡意,就这样沉沉的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