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臣
窗外，明从炣笑眯眯地对如临大敌一般的徐崇州说：“到底是一群孩子，刚才还大打出手，这会儿又都玩到一块儿去了。”徐崇州略一迟疑，，明从炣目光扫到了站在后面的徐曜昱，他并不想追究刚才这个年轻人去了哪里。
明从炣拉住徐崇州的手，开始向蓬莱亭走去：“这次经略幽平，灼儿就先留宫中与朕的孩子们一同读书，青石你大可放心。”徐崇州连忙谢恩，明从炣却叫他不要这些管这些虚礼：“你我本是一家，何必拘谨。此番治理幽平，青石兄是否已有谋划？”徐崇州略一沉吟，开口道：“幽州兵力只二十万，实只一半，这十万人又有一半是辅兵，五万战兵可用又不足一半。渤海兵力号称十八万，微臣估计战兵也只有八万，朝中以为渤海不过是逞骑兵之威，其实这八万战兵有六万都是步战之兵，只要能制住这些步军，幽平之事并不难为。”明从炣听后点点头，但很快又表达了忧虑：“幽州一年军饷六百万两之多，眼下关中连年旱涝，流寇四起，南有西番窥伺，东有渤海作乱，北有镔翰虎视，国库......”
“都是贪墨！”徐崇州有些愤怒。“幽州兵力如此，哪费的了这些军饷，微臣到任后第一要务就是要裁减空额，节约军费。”明从炣听后脸上再次浮现出微笑：“朝堂上有人劝朕仿镔翰例，封赵虎叱克为渤海王，岁赐百万两，边患遂解.....”徐崇州听后连忙劝解：“陛下万不可动此念，镔翰一例实属无奈，臣至今深感自责......”明从炣则显得很洒脱：“青石兄何必如此，当初山昏侯僭越称制，屠戮宗室以致天下大乱，镔翰入寇关内，要不是青石兄力战退敌，朕此刻恐怕早已披着羊皮关在镔翰的牢笼里了。”“陛下乃天子，承接大位是天意.....”明从炣打断道：“什么天意，那些东西就是哄哄外人的，咱们自家人不说这些。”说完向前走了两步，又回头望着徐崇州：“依爱卿看，镔翰自酸枣和议后尚算恭顺，眼下内外皆要用兵，兵部的意思是让常方平协助你经略幽州，你们是老朋友了.....”
“陛下不可，镔翰恭顺一是因为我朝慷慨，每年赐银绢百万两。二是因为当初镔翰还未统一草原，奔雷部实力尚存。如今奔雷部遭遇大败，所有牧场和牛羊都归了镔翰，此时调走西北之兵等于是开门揖盗啊。”明从炣走到三清湖边，盯着里面火红色鳞片的鱼，他脸色凝重，一言不发。徐崇州上前一步：“幽州之败，渤海虽猖狂一时，然其地不过三千里，人不过五十万，天寒物贫，不过癣芥之患。今镔翰统一草原，又兼有西域，幅员万里，人五百余万，已成塞外庞然巨物，此乃心腹之患啊。”明从炣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犹如那层冰封的湖面:“喔？爱卿不妨说来听听……”“镔翰所恃者，骑兵。最利者，甲骑耳。往去无踪，步军难逐。结队冲战，步军难制。败而四散如风，步军追之不及。胜而如墙疾进，步军逃之无路。况且战与不战，皆凭敌人意愿……”明从炣毫无表示，徐崇州依然自顾自的讲着:“归根到底，我们必须要有一支足够精良的骑兵，以骑制骑。”明从炣背过身去，仿佛已经知道了徐崇州接下来要说什么。“我朝每年都与镔翰通贡……”
“爱卿的意思，朕已经了然了。”明从炣背着身，徐崇州无法了解他的表情。“常方平每年用五十万两银子购买镔翰马匹。”徐崇州接着说道。“哪怕是上等马一匹不过五十两，一年得马也有万匹，饲养不力，病去一半，也得四千匹，十年经营，少说也有三万余匹，一人双马，也有万余精骑了……”
“爱卿的意思，朕已经了然了。”明从炣的语调没有任何变化。徐崇州像是硬憋下一口气，不再言语。过了好久，明从炣转过身来:“幽州事，烦劳爱卿费心了。”徐崇州连忙跪下领旨:“臣敢不效犬马之劳。”明从炣脸上终于挤出一个笑容：“卿言甚是。”继而把视线移回湖面，喃喃道:“卿言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