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小巷，离开哥谭，离开我的世界！"蝙蝠侠语调低沉地威胁另一个自己。
布鲁斯没有搭理他，沉默地在大脑里搜索肖恩曾给他说过的有关多元宇宙的一切资料。
显宇宙吗？
不是。
布鲁斯否定这个可能性，肖恩说过显宇宙是多元宇宙的结构的基石，经历过多次的整形与重建，超级英雄们处于力量与事业的巅峰状态，眼前的这个自己不过比自己年轻三到四岁，这不会是一个男人的巅峰。
显宇宙，否定。
地球-1？
布鲁斯回忆先前两人的战斗，两人力量、技巧相当，对方不落下方，所以这里也不是地球-1——因为地球-1的超级英雄们更接近于常人。
一个个肖恩曾经提到的宇宙资料流转于脑海，但布鲁斯不能对52个平行宇宙他一一筛选，只能排除大部分。
布鲁斯仍旧紧盯着对方的一举一动，对方同样如此。
"你们的正义联盟有哪些人？"布鲁斯轻声问道。他希望对方能给出自己想要的情报，但他不确定对方是否有接触到多元宇宙，需要旁敲侧击来获取信息。
蝙蝠侠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让他有一些狐疑，蝙蝠侠不会直接对陌生人问取信息，而是应该通过施加恐惧让对方吐出自己想要知道的一切，有必要的时候还该用上稻草人的恐惧毒气。现在自己的镜像直接将问题问出一定有他的目的，他想通过了解正义联盟成员得到什么呢？
小巷，再次陷入长久的沉默当中。
就这样，两分钟过去了。
布鲁斯也从光与暗的交界处彻底遁入黑暗，无论这里是哪一个哥谭，哪一个宇宙都不需要两个蝙蝠侠，也就不能让自己身影暴露在除另一个自己之外的人的视线内。
半晌，蝙蝠侠开口："我、超人、神奇女侠。"
"只有你们三人？"
"有什么问题？"蝙蝠侠在问出这个问题时便意识到自己的镜像已经得到自己需要的信息，但对方到底想做什么？很快，三种猜测在脑海中闪过，即使是镜像，即使他们的思维方式极度相似，介于掌握的信息不同，会让思路走向不同的道路，得到的结果也会存在偏差。
"没有。"布鲁斯说，声音平缓无波。布鲁斯已经得到答案，确定这里是哪个宇宙——地球-2，一个天启星入侵后正义联盟牺牲的世界。
得到答案的一瞬间，布鲁斯有多种思绪涌现心头。如果这个世界是自己的世界，他会毫不犹豫地去找肖恩·林这个总想着蹭吃蹭喝的东方男人商量——这个世界正义联盟成员的命运，他们是否要对其道破。
寻求他人意见，这不是一只蝙蝠该有的行为方式。
但那是芭芭拉被小丑二度伤害前的蝙蝠侠，那只愤怒的、丧失理智的、对世界失望的黑色双翼夜行怪物已死，而现在他只是披着斗篷罩上面具和制服的布鲁斯·韦恩。
一个全新的布鲁斯·韦恩，一个人类。
人类是群居动物，同样也是无垠宇宙中脆弱而渺小的存在，只有**合力才能生存下去。他褪去对肖恩等人的心理防线，不仅是为了哥谭，也不是为了罪犯臣服于他施加的恐惧，他希望让人们看到夜空中的无形火焰——
希望。
布鲁斯曾对这个世界失望过，万物瞬逝，一个个美丽的谎言化为被戳破的气泡，那段时间愤怒占据他的理智，绝望蒙蔽他的双眼，让他变成披着蝙蝠外形斗篷的小丑。
直至肖恩·林这个神秘的东方男人落掉在沦为废墟的港口战场，他才发现这个世界上有一种再多苦难也无法摧毁的事物——
希望。
然后...
肖恩·林为他和戈登从死亡恶魔的手中抢回芭芭拉，他们的小天使再度降临世间。
从此，世间再无蝙蝠侠，只有披风战士布鲁斯·韦恩。他将无惧亲手沾上鲜血，他会无视哥谭这座城市从地底污泥里伸出拖他下沉的双手，他会用另一种方式去寻求解药解除哥谭的恶毒诅咒。
"你们的世界面临着一场危机。"布鲁斯不咸不淡地陈述着一个还未发生的事实，双眼平静地看着另一处阴影的蝙蝠侠。
蝙蝠侠狐疑地皱起眉头："你说什么？"
"在未来，你的世界将遭受来自天启星的入侵。"布鲁斯回。他终究还是吐出了真相，他不清楚这个世界是否值得拯救，但他应该试图去拯救每一个人。
接着，小巷再一次陷入沉默。
良久，阴影处里的蝙蝠侠沉声道："所以...另一个世界的蝙蝠要跑来我的世界做英雄？"
布鲁斯眼角微皱，透过光与暗的光学反射，在不远处的阴影里仿佛有一只巨大的翼手目怪物在张牙舞牙地咆哮着让他滚离这座城市，滚离他的世界。
几秒后，布鲁斯短促地笑了。
这不该是一个蝙蝠还身披斗篷装束时该有的表情，但布鲁斯还是自然地勾勒起了笑纹——他发现自己已真正地从蝙蝠侠的披风中走出，远离了哥谭这座城市的诅咒。
哥谭，一直以来布鲁斯对她爱恨交加，这座城市是母亲，也是给他投下怪物灵魂咒语的源头。
如今，他发现自己不再需要让自己的灵魂成为一个蝙蝠怪物也能意无反顾地去拯救他的城市，甚至拯救其它的世界。
不远处潜藏于夜幕下的蝙蝠侠有那么几秒钟看见对面的镜像闪动一抹光茫，与哥谭的阴沉格格不入。
那到底是什么？他在心里问自己。
但下一秒蝙蝠侠又将这个疑问从思想里摒除，蝙蝠侠不允许自己在身穿这身制服时分散注意力，毕竟他能同时在大脑中对多件事情进行分析处理，但那都是不得以而为之的情况。
在蝙蝠侠分析着对方目的及对方的话有几分可信时，镜像沙哑的声音再度在这夜幕将顺着这城市的污秽一同藏进泥潭深处的小巷里响起："我们在不同的世界以不同的方式成长，但我们披上这披风，是因为我们有相同的事要做..."
"...帮助他人。"布鲁斯和蝙蝠侠同时沉声道，声音在这一刻穿过时间与空间，聚交在那无形火焰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