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明显有难言之隐，不过既然她主动找上门来，林默也不担心她会一直隐瞒。
相比压迫性地穷追不舍，还是先转移话题让她放松一些比较好。
小洁投来感激的目光，深吸两口气，"很多人都喜欢他，但我感觉他有些太偏激了。"
"哦？"林默捧哏道，"怎么说？"
"确实目前有很多不好的现象，但仅仅是抱怨和激起矛盾是没用的。"小洁轻抚自己的隆起的肚子，看大小起码有七个月了，"只寻找问题还不够，更应该以比寻找问题更大的热情去寻找解决的方法。"
"精辟。"林默附和。
"只是盯着矛盾，会容易变得偏激..."小洁低着头，"最后害人害己。"
潘多拉看着林默，"看起来有故事啊。"
"我也是个普通人，做不到太多的事。"林默仔细观察小洁的表情，"不过倾听还是没问题的。"
小洁露出感激的神色，"谢谢你，我想张义也应该是这个意思。"
林默抓住共同话题，"你是怎么认识他的，同学吗？"
"嗯，我们一起上了初中和高中。"小洁轻笑，"他还追过我，后来我结婚了，他也结婚了，我们就很少联系了。直到昨天..."
"昨天有什么特殊的吗？"
"昨天我决定跳海自杀。"小洁勉强地挤出笑容，"想在死前吃个饱，正好遇上他，我都不知道他居然成了餐馆的老板，他以前可是大商人。"
林默点点头，"他和我说过。"
"当时好多人都羡慕他的。"小洁笑容阳光了一些，很快又变得黯淡，"他发现我状态不大对——他一直都很擅长这个，就问我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小洁伸手拢好耳边散落的秀发，"我和他说了一些，他听了也变得不开心了。这时她老婆找她——他老婆真好看。"小洁顿了顿，"她老婆给他看孟木写的关于你的文章，他看了文章推荐我来找你。"
林默面无表情地感叹，"真巧。"
看起来好像只是巧合而已，小洁凑巧到海边，凑巧遇见张义，凑巧王苒看到关于林默的文章。
所有的巧合导致了一个结果，小洁来到了林默面前。
世界真小。
"他说让我务必过来试试，其实我也没抱什么希望。"小洁低着头，"毕竟这种事不仅羞于启齿，更加难以置信。"
看来小洁和张义关系不一般啊...
林默眨眨眼睛，"你去海边的时候，也没想到会遇上张义。"
"也对。"小洁连做了几次深呼吸，"结婚之前，我和丈夫约定好，不要孩子。"
林默微微一愣，"走很少有人走的路，需要很大的勇气。"他看向小洁隆起的腹部，"是什么让你改变了主意呢？"
"改变主意？"小洁轻笑一声，"也算改变主意吧。最开始都很好，当你把生育从人生计划中剔除之后，会发现生活变得非常轻松。"
"的确如此。"林默点头，这点他承认，他老爸老妈就很轻松。
初中二年级开始，林默的父母就开始满世界旅行。
林默从未怨恨过他们，父母给了他生命，给了他幸福的童年，又在他能够独立生活的年纪给了他最大程度的自由，和足够的钱。
美满的童年，自由的青年，富足的成年。
林默很满足。
只是偶尔有些思念，还有些孤单。
然后老爸老妈又给他认了个可爱的妹妹。
其他人能做到吗？
林默认为自己的老爸老妈是世界上最棒的。
林默收拢发散的思维，继续问道，"后来呢？"
"后来..."小洁笑得很勉强，"后来身边的朋友陆陆续续结婚生子，大家谈论的话题逐渐发生了转变，像是所有人都在讨论孩子，讨论婴儿。"
"再后来，我们聚会的时候，很多人都会抱着孩子来。"小洁轻轻摇头，"那时候我才知道，我老公居然那么喜欢小孩儿。"
林默安静地倾听，现在已经不需要他再给什么反应了。
"然后有一天他从外面回来，醉醺醺的。"小洁抿了抿嘴唇，"大哭着和我说了很多。内容大致就是他好喜欢小孩，想要和我生一个，但他知道我不想生，所以很矛盾也很痛苦。"
"当时的我看到他的样子，心里特别难受。"小洁咬住了嘴唇，"我们不生孩子是为了能开心地过自己的人生，如果不生孩子让他如此痛苦，那就生一个吧。"
林默敏感地抓住了一个词。
当时？
小洁继续说道，"于是我把我们的拦精灵找出来，想要在上面扎小孔，等有结果了，给他一个惊喜。"
她惨然一笑，"却发现上面已经被扎过小孔了..."
林默沉默不语。
他无法想象当时的小洁是怎样的心情。
为了心爱的人，她决定改变自己的主意完成他的愿望，却发现他早就无视了她的主意，强迫、隐瞒、欺骗她，以完成自己的愿望。
这就像你准备给朋友一些钱帮助对方度过难关，却发现对方早就把你的钱偷了一样。
小洁盯着自己的手，"我于是特意查了一下，发现那天他没有喝多，他并非酒后吐真言，而是装醉在骗我。"
潘多拉撇嘴，"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林默扯了一下它的尾巴。
潘多拉对他怒目而视，林默同黑猫对视，眼中含义明确：我不是好东西，坏东西就是喜欢扯猫尾巴。
潘多拉回瞪：没有大人样！
小洁没注意到一人一猫的眼神交流，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于是我决定给他生一个孩子。"
一人一猫都有些发愣，怔怔地看着小洁。
她神色平静，"给他生一个不是他的孩子。"
潘多拉瞪大了眼睛。
"我找到了一个相貌平平的瘦弱男人，他的头发有点儿长，快把半张脸都遮住了。"小洁平静得有点儿吓人，"这样正好，我也不想记住他的名字。"
林默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和他去了一个地方，看到了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小洁声音变得微弱，"然后我就晕倒了。"
外国人？
林默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他叫什么？"
"我听见有人叫他..."小洁皱着眉头回忆，"约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