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纤细集束涌出林默的瞳孔，笔直的黑色丝线仿佛是画面中突兀的划痕，散发出幽蓝的光芒骤然膨胀，天地为之一暗。
猩红的弦月在林默背后升起爬上天空，同炽热的太阳交相呼应。
在林默面前，狼藉的地面出现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痕，宛如卡车在急速行进的过程中轮胎爆裂，超重的钢铁直接接触地面，长距离滑行引燃油箱轰然炸裂后留下的狰狞痕迹。
周边的路灯树木支离破碎，残片四散。
沙石翻卷，尘土飞扬。
林默双眼微眯，左眼溢出的漆黑鲜血划过脸颊，留下长长的痕迹。
找到了。
林默注意到烟尘中的人影，真实炼狱中普通人被隔绝，无法触碰，只能看到半透明的轮廓。
...绝不会展现出这么清晰的人影。
鲜红的伤痕扭曲，燃烧的瞳仁熄灭，漆黑的丝线涌出瞳孔，幽蓝的光芒骤然绽放。
"实在是..."有成年男人的声音响起，飞扬的尘土被撕碎，露出身材魁梧面目清秀的男人。
面对蔓延而来的幽蓝，男人竟是视而不见。
他把简单抱在怀里，对着林默的方向微微鞠躬，"十分抱歉。"
足以掀飞土石的幽蓝在撞他铮亮的光头之前忽然凝固，随后琉璃般破碎消散。
"我的妹妹给你添麻烦了。"光头魁梧男若无其事地抬起头，金色的光芒在他头顶凝聚，形成拥有五种花纹的三层光环，光芒温润，好似半透明的玉石。
林默左眼抽动，漆黑的鲜血不断溢出眼眶，连续两次发射幽蓝让他身心俱疲。
林默没有说话，抓着卡尺的手紧了紧。
"不用这么紧张。"光头露出笑容，自我介绍道，"你们称呼我'乔';就行，真的很不好意思。"乔再次鞠躬道歉。
"简单刚成为天使，对魔鬼抱有恶意，注意到你们的存在就跑了过来。"
他轻拍简单的脑袋，柔和的光芒挥洒，简单转瞬便恢复如初。
乔板着脸教训，"力量和种族并不代表罪恶——不能根据对方的身份轻率地判断。"
简单低着头，委屈巴巴地嘟囔，"我知道了..."
乔清秀的脸上满是歉疚，"实在是对不起，我愿意提供任何形式的补偿。"
"林默！"潘多拉落在林默肩膀上，"小心。"
"来打一架。"林默摆手示意潘多拉后退，上前一步，"你看起来很强，不会被我杀死。"他握紧了游标卡尺，"而且目前也没有杀死我的想法。"
"这真是意外的回答。"乔歪头微笑，猜出林默的部分想法，"你想看到差距...好。"
随着一声好出口，恐怖的压力骤然显现，林默感觉身体一沉，脚下的地面忽然碎裂，扭曲的裂纹蔓延如蛛网。
林默双手抓住卡尺横扫，感觉压力忽然消失。
他本人却动弹不得。
光芒组成的人影站在他面前，看不清面目。
那光影的手按在卡尺上，身上的光芒犹如实质，完全禁锢了林默的身体。
"这样...应该足够了。"光芒在林默耳边轻语，"下次再见，可悲的魔鬼。"
弦月消散，太阳恢复成原本的模样。
林默身体一晃，险些跌倒。
被黑血封住的伤口重新崩裂，粘稠的黑血流淌，划过林默的身体在他脚下汇聚。
林默身体踉跄，脚步移动之时，脚下的黑血也随之蔓延。
"恭喜。"潘多拉眼帘微垂，站在林默肩头的她依然维持着白发猫耳娘的姿态，"你是一个真正的魔鬼了。"
林默之前一直在逐渐转变成魔鬼，直到此刻，在天使强大灵压的震慑下，这种转变才真正完成。
魔鬼不得踏足人间，欲落脚之地必有污秽横流。
沥青和鲜血，都可以在人间承载魔鬼的身体。
从此之后，除了鲜血和沥青，人间再没有魔化林默的落脚之处。
于此相对，沥青和鲜血将会隐藏林默魔化的身体，他在沥青和鲜血中的移动速度会大幅度增加，甚至可以化身其中急速穿行。
林默移动到隐蔽的角落解除魔化，"听起来像是某种拿着各种武器到处乱涂乱花的生物，是不是还能娘化上岸占领陆地？"
随着林默解除魔化，潘多拉恢复成黑猫的模样，体型较之前大了一些。
听到占领，黑猫脸色有瞬间的不自然，随后露出坏笑，"你可以娘化试一下，我能帮你一刀。"
"我可不想变得清睾。"林默耸耸肩膀，"你体型变大，怎么反而变轻了？"
"是你的身体素质增强了。"潘多拉没好气道，伸爪掰着林默的脸，凝视他的双眼郑重发问，"为什么?"
林默平静道，"那要看你吃什么了..."
潘多拉微微探头，猫脸向林默逼近，"我问你为什么要提出和他战斗，你应该能知道他很强。"
"但不知道有多强。"林默同潘多拉对视，"所以要亲身体验一次。"
"这种事情根本没有必要吧！"潘多拉有些愤怒，但凡那个天使有什么恶意，林默现在已经死了。
"很有必要。"林默伸手推动眼镜，"我需要确定一件事。"
"确定什么？"
"目光。在和楚凡聊天的时候，我感受到了目光。"林默缓缓道，"我本以为简单是目光的主人。"伸手在镜片上轻轻一划，"但那双眼睛根本发不出目光。"
正如林默之前所说，缝住简单眼睛的手艺很不错。
潘多拉一愣，"所以你怀疑是乔在看你？"
林默点头，"现在是确定了。"
"也就是说，简单并没有迷路，而是特意来找你的。"潘多拉面露思索，"在乔的授意下。"
"虽然不知道原因，但这是最可能的情况。"林默按动额角，"他注意到我，并派出简单来试探，因为某种原因，他的行动仅仅局限于试探。"
林默手指划过眼眶，进入真实炼狱的是灵魂能量包裹的身体，因此之前的伤口还留在身上，并没有因为灵魂力量回归身体而消失。
舔舐指尖的鲜血，林默缓缓道，"再见的话，恐怕就不是试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