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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35.生而非人,我很抱歉

拉斐尔喝止住了村民,他发现萨鲁亚的身体竟然开始"缩水"了。

是的,在众人的眼皮底下,萨鲁亚那庞大夸张的海妖身躯又慢慢变回了"少女伊利斯",她虚弱地睁开眼,对拉斐尔示以微笑,"带他们离开这里吧,尼斯湖是诅咒的源泉。"

"铛、叮、咣"

村民们手中的武器纷纷从手中滑落,他们诧异地看着将死的萨鲁亚,一时间难以接受眼前这个事实。

"这...为什么她和伊利斯大人长得一模一样?"

"难...难道说......"

"不可能,这个怪物一定是将伊利斯大人吃掉了!"

一个小男孩儿从母亲怀中挣脱开来,跑到萨鲁亚面前,"你是伊利斯姐姐吗?"

嘴唇发白的萨鲁亚转动她的深蓝色的眼珠,挤出一丝笑容,"是我哟,小鲁比。"

小男孩儿猛地回头,对他的母亲喊道:"母亲,她是伊利斯姐姐。"

一种恐怖的可能性在众人心中慢慢发酵,拉斐尔转过头去,不忍再看。

村民们都低下了头,带头的中年男子打破了死一般的沉寂,他走到萨鲁亚的身边,单膝下跪,眼瞳颤抖,说不清那是憎恨还是悲伤,或许两者皆有。

他哽咽道:"所以...伊利斯大人一直都是我们的敌人吗?"

一颗蓝色的泪珠在萨鲁亚的眼角汇集,像一朵紫罗兰上垂着露,"生而非人,我很抱歉。"

男人咬紧牙关缓缓地垂下头,最后,他似乎想将整个脸庞都埋到地下去,不让旁人看到自己扭曲的表情。

萨鲁亚将手轻轻放到男人的头上,微声道:"今后,村子拜托你了,弗莱迪,我以村长的身份命令你,接任尼斯湖村的村长。"

男子脊背开始颤抖,两团野草被他握紧的双手连根拔起。

"啊!"

随着他这声撕心裂肺的嘶吼,尼斯湖村的村长伊利斯,也就是海妖萨鲁亚,死了。

村民们怀着难以言说的复杂心情,亲手将其掩埋,没有人再说要将她做成烤鱼干的事。

最后,由一名老态龙钟的白发长老,亲手在木牌上刻上了伊利斯的名字,放在村子中心的一处水池中浸泡,那是当地人的"圣水"。

拉斐尔走上前去,在长老的耳边说了些什么,后者诧异地望着他,思考之后点了点头,从水池中取出木牌,又在背后刻上了几个字。

拉斐尔回到人群,尼克立马问道:"你对他说了什么?"

拉斐尔的声音变得有些奇怪,"我说...我说萨鲁亚是她的真名,不如也刻上去吧。"

李功名没有出声,当一个人心中难受的时候,不需要任何人的安慰,等他想通了,他自己会先开口。

白发长老走到三人面前,二话不说就跪了下去,"三位大人的大恩大德,老朽与村民们难以回报,如果有什么需要的,请尽管开头。"

按照道理来说,如果圆满地解决了委托的任务,李功名是绝对不会跟这个老头客气的,但现在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想要知道,萨鲁亚临死前说的"诅咒"让他十分在意。

而且,作为拉斐尔的队长,他觉得自己也有义务弄清事情的真相,帮助拉斐尔解开心结。

所以他问道:"既然伊利斯就是海妖萨鲁亚,那她为什么还要去冒险者工会求助呢?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听到对方想要了解事情的真相而不是索要酬劳,长老的表情一下就僵硬下来,残旧的身躯在阴风中颤颤巍巍,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倒下,但他的意志却一直驱使着他保守尼斯湖村中的秘密。

李功名也没想到这老头还挺嘴硬,"让村民们死于诅咒也无所谓吗?如果我们理清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不定能够帮到你们哦。"

果然,一旦牵扯到村子的存亡,长老就不能淡定了,终于缓缓开口:"事情是这样的......"

那是一段流传了将近百年的传说:某个村庄中的一位渔夫——维尔戈特,在某天出海的时候从海面上救下一位昏迷的少女,将她接回了家中。

少女养好伤之后,为了报答他的恩情,就在渔夫的家中住了下来,每日在家中做好饭等渔夫回家。

一来二去,两人情愫渐浓,顺理成章地结为夫妇,诞下一女,日子幸福美满。

可惜天不遂人愿,两年后的某天,维尔戈特所在的船没有按时返航,于是他的妻子与其他船员的家属一直在岸边等待。

直到第二天后的清晨,那艘众人翘首以盼的大船终于回来了,船身已经是破破烂烂,显然遭到了风暴的摧残。

船上的每个幸存者都与家人紧紧拥抱在一起,当最后一名船员下了船,她的心碎了,这些幸存者里,没有她的丈夫。

她不愿意放弃,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入大海,在海水中,她的身体开始变化,身上长出了鳞片和鱼鳍——她是一个海妖......

傍晚,正在海岸边补网修船的村民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维尔戈特竟然在她的搀扶下回来了!但有观察仔细的人发现,她的皮肤上上有鳞。

维尔戈特足足昏迷了三天才醒过来,他走出屋门,有人告诉他,他的妻子是邪恶的海妖,要将她活活烤死。维尔戈特冲入人群,被按翻在地,他的妻子被绑在木架上,在他眼前活活烧死。

他知道她是海妖,他知道只要她愿意,可以毫不犹豫地施法杀死这些村民,但她不能,因为这些人都是他的玩伴、长辈或者亲戚,村里的长老安慰他,说你只是受到了妖怪的蛊惑,看不清真相,而现在,我们要检查你的女儿究竟是人是妖。

维尔戈特奋力一搏,冲开人群,迅速地跑回家中,抱起女儿逃往海边,他将女儿放入海中,果然,她的身上也生出了鳞片和鱼鳍。

他含泪将女儿送入大海,自己在海边对峙着村里的众人,最后在他们的面前自杀了,自杀前,他对村子发出了恶毒的诅咒。

"这个村子将会遭到海妖的复仇,世世代代,永不断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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