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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追贼而去

聂清风脸现轻蔑,展观元这种怕死的人,实力不够,便只能投机取巧,依靠外物,偏他还自觉得意,只管看不起别人。当下手腕一翻,一把长枪现在手上,他抓着枪,身子便像只剑鱼一样,竟是与自己的武器化为一体,朝展观元刺去。

展观元惊觉这聂清风的来势,心下大骇,这十年他已经日夜苦练,却不想居然还是比不上那聂清风。心中妒忌与怨恨如滔天水浪,直激得他眼角通红。

他的本命法宝受主人驱使,变做一把巨尺,径直朝前方打去。因他起了以命相搏的心,这尺子携带的灵力惊人,竟将一枪一剑反挡了回去。

更可怕的是,不知道那展观元在此处布局了多久,这一下竟似勾连了此间山川河流的精脉,那些冰川层层碎裂,东倒西歪。这一下,张真人与聂清风不得不往两边避开。以防被埋了。

情急间,张真人口中喝道:"收!"眼前这极地一景便散了开去,眼前又是那映着月辉的渺水河。小船没了顶,张真人与聂清风齐立,衣袖翻飞。展观元单膝立在扇上,扇身轻轻摇晃,足见此时展观元伤得不轻。

那展观元急急摸出一颗丹药来,还未送到嘴边,便"噗"地呕出一大口血来。血落到河上,化为几大团黑影,沉沉地扩散开来。有一团扩到小船旁。一直安静的女子歪了歪头,嘻嘻笑了起来,她将手伸到黑影中,掬起一捧水来,巴巴地送到张真人跟前,仰头吃吃地笑。张真人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那女孩子便站了起来,转过身去,似是不满张真人的态度。她这一转身,展观元却看得呆了。这人,为什么长得如此像张月儿!

聂清风看展观元发呆,心头忽然一动,说道:"展观元,我问你,你作法妄图收月儿的魂魄,是不是用了童镜?"

展观元抚着胸口站了起来,"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他一边答话,心里一边想着如何能将那姑娘一起带走。聂清风看了张真人一眼,两人面上均是一喜。

说时迟那是快,一缕黑影却从水中攀附着船底,慢慢勾住了那小姑娘垂在船上的衣角,再一扯,那姑娘竟连声也来不及发出,便掉落水中。

这一幕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就算聂清风再警觉,那小姑娘竟是瞬间消失的一样,他完全没法抓住。再一看,展观元也随着凭空消失了。

张真人与聂清风互看一眼,"阵法?"两人不约而同说道。张真人点了点头,"这应该是灵宝阁出品的遁阵,好在刚刚我已经在他身上留下一道剑气,他跑不了。"

两人踏舟而起,几瞬便落在岸上,端是了得。正欲寻剑气而去,一道急急的飞鹤闪现在张真人身前,飞鹤化成一道声音:"张真人,有急事相商,切莫走开!"

张真人顿足道:"是周长老,不知是什么大事,让他如此着急。清风你先带我的剑去追那贼子。我稍候就来。"

说完从腕里乾坤中拿出一朵引路花来,他将花根一扭,那花便一开一合,散发着一阵扑鼻的香来。张真人将花往聂清风手上一塞,聂清风便踩在长枪上,御风追剑而去了。

张真人只等了几个呼吸,三道身影便从远处飞来,急急落在他身前。来人却是三个着一样衣袍的中年男子。墨绿色的袍身上绣着朵朵**,三人领口均有一朵血梅,均是墨梅派长老级别人物。

张真人朝几人合掌行礼,左右两人均抱拳弯腰行了大礼。居中一人却只拱手回礼,甚是随意。此人右耳一缕白发,垂在脸旁。脸色通红,一身火灵若隐若现,正是墨梅派脾气最为急躁的周长春。只因他与张真人均好棋道,平时多有往来,因此张真人便耐心等了等。

那周长春果然是急性子,不待张真人开口,便说道:"张兄,你可在此处见到什么可疑人物?最近我宗弟子不过下山修行,三个月中竟失踪了三十余人,这些弟子均是我宗灵根出众,宗主命我下山探查。我在山下也见到别宗长老,连上我宗,均是一样遭遇,算了算,至少有十几个宗派弟子失踪。且失踪的都是三道灵根以上级别弟子。他奶奶的,老子跟着另外几个长老四处追查,好不容易前天探查到疑似贼人的踪影,线索却断在这西平境内。今天跟那矮狐族的臭狐狸打了一架,熏得我眼睛发黑,那好不容易寻到的线索就断了。"

这周长春连珠炮般的将一长串话说来,唾沫星子不断,他身边两人知他脾气,他刚一开口便站离了一步。

待他吼完,右边那位才又打了个揖,严肃道,"虽然线索断了,但那贼人一伙确是朝这个方向逃来无误,且线索断灭之处,离这儿不过两天的飞程,因此我们几拨人分散而寻。刚刚灵山宗的弟子升起信号,我们便追了过来。恰好周长老说你也在此处,不知您是否见着可疑人物?"

张真人点了点头,道了声"随我来!"便自顾自往前方去了,他本命宝剑不在手上,只以灵力托身,往前掠去,速度竟也快得惊人。

周长春二话不说,脚下踩着一把巨大红锤,跟在后面。左边的长老往天上一挥,一朵白色的梅花便闪现在空中,直炸开一大朵花团,方才消散而去。两人急急如出飞行宝物,跟在后面。

那边聂清风跟在张真人的宝剑后,亦步亦趋地往西边寻去。

此剑名为"怀霜",乃张真人于一处秘境中寻得。自得了此剑,张真人便迅速突破化境初境,升为化境后境。之后张真人便四处游历,以求及早突破为半仙。

奈何天有不测风云,张月儿噩耗传来,张真人境界不进反退,现在还停在化境初期,迟迟无法恢复后期水平。

张月儿本是张真人尚为世俗弟子时生的女儿,因她模样极好,人又端庄知礼,美名远播,张真人深爱此女,虽她灵根微乎期微,依然求遍丹界之人,帮她续得五百年寿命。

自己门下首席弟子聂清风对张月儿情根深重,且端方持礼,张真人格外满意,只待聂清风顺利突破金丹后,便为二人于仙山之颠,举行结亲仪式。谁知成亲前一日,张月儿却死在房中,嘴角黑血,分明是中毒而亡。当晚,张月儿的尸体便被展观元带走,从此消失无迹。

聂清风本待突破后取自己一半元神入于剑中,以助宝剑生灵。突变之后,此事也耽搁,因此虽是举世名剑,却并无剑灵。否则有剑灵感应剑气,聂清风也不用如此费神。

聂清风越往前追,心中越是沉重。此间原是仙家之地,虽与妖族聚集地相近,但也是灵力充沛。如今却是怨气与煞气并充,一路飞来,花草树木均呈半死不活的状态,且雾气越来越胜,耳边不时有凄厉声音响起,又间或有影子飘浮,均是呈现极度痛苦之状。

聂清风知这些都是残留的怨念,心中火起。不知那展观元这十年害了多少人,才造了这样一片地狱之景。

怀霜一路急飞,到达这一片浓雾中,身形却慢了下来。又走了几十米,剑尖颤了几颤,终于缓了缓,直直掉在聂清风手中。聂清风知道,剑气被眼前这煞气挡住了。

他今日得遇仇人。心中一股郁气为之一散,现在胸中一荡,本就在金丹后期的境界竟隐隐有突破之意。他使了一套枪法,那团煞气总是破了又合,合了又破,没完没了。

他心中发急,竟干脆席地而坐,双腿抱起,盘坐入定。聂清风将银枪插入身前,化成一个宝盖,遮在头顶,然后便双眼圆睁,双手朝天,一个抱圆式将丹田护住。只见他身上外衣无风自起,瞬间便成了碎片,只留下贴身白色内袍,因是件护身法器,因此尚能遮体。原来困在他身边的煞气竟被这不知何处而来的风撕了开。

原来这并不是什么风,而是聂清风自己散开的灵力。他那分明是将自己蕴藏的灵力一举朝外崩开的样子。

很快纯厚的土属性灵力便替他扫出了一个巨大的空间。好清风,便直直地站了起来,继续往外狂撒灵力,用灵力与那怨气煞气相搏。

只是这法子却有一样不好。因为人身体有了灵力后,便会像海绵一般源源不断地吸收天地间四散的灵力。只有在境界突破之时,方会排空全身的灵力,以让周身血脉空出来,借以容纳之后新涌来的灵力。

当人失去全身的灵力之时,会有一瞬与凡人无异,但只有那样,才能借机利用各类突破丹重塑血脉,以使血脉坚固到能承受之后几百倍的灵力冲击。

因此修行人突破之时凶险之极,非得寻一秘密之地,兼有法宝护身,或有修为高深的师父护体才行。否则轻则境界后退,重则元神破灭,从此身消道殒。这种悲剧几乎天天都在发生,因此凡是有意修行者,断会慎重再慎重。

而聂清风此时所行,便与境界突破类似。他本是光明磊落之人,有恩报恩,有仇报仇。不说那展观元是他杀妻仇人,便是见他行眼前这种邪事,便容他不得。

又兼他艺高人胆大,因此竟敢一路极精密地控制着自己发散的灵力,既能破开眼前的阻碍,又不至于真的强行突破。只是就算他控制得极好,天边也隐隐有闪电雷鸣。

突地,一道极细的电弧直直劈到他脚边。震得他整个人扑倒在地。他赶紧运起宗门心法,强行吸纳了一些灵力,虽聊胜于无,好歹那雷电不再射下,只在云间或隐或现。

聂清风抹了把汗,知道自己方才着实孟浪了。定晴一看,又喜从中来。原来那雷电所到之处,煞气竟全无踪影,眼前几十米清晰无比。

在视线所及之处,正是一座山洞。洞口很大,又有黑漆漆的大门紧闭,定是目的地没错了。"怀霜"也从他手中脱落,剑尖直直地朝那山洞去了。

聂清风大喜,忙一边运功吸灵力,一边紧跟着怀霜到了洞前。他人到了,枪也跟着到了。枪尖在洞门上只轻轻一点,偌大的门便像纸糊的一样,粉碎了。

洞里黑漆漆的一团,又没有半点声响。聂清风朝前方丢了个"光明术",整个洞才明晃晃地呈现出本来面貌来。与这"光明术"一同丢出的还有他的长枪。他只待一枪将那展观元捅死,因此下了十分的狠手。只是光明亮起之时,他的心神也几乎被震碎,眼前几百个惊恐的孩童张大着嘴,都直直地看着他。

这一场景太出意外,聂清风大骇,急忙驱使长枪转变方向。奈何他刚刚用力过猛,只时再想改变枪体,谈何容易。聂清风眼睁睁看着那几百个蜷缩在洞体角落的孩童,眼眶几乎炸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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