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你知道，人生本就是一场虚无的游戏，没有什么是永恒的，得到也将会失去，对于我而言人生必须完美。”商言说：“曾经我也以为我找到了他们，后来你出现了，说实话我很看好你，你很聪明又有趣，可你却成为了我的敌人，还带走了我的兄弟。”
“这些年我一直都在寻找，和我能产生共鸣的人，可是有的像宋铭一样中途逃跑，还有的经过培养也依旧没用，这让我十分苦恼，我办法接受这样的人生，所以我回来找你，不管结果是什么，我都希望是完完整整的，当然我也很想看看你这个满腹正义警察究竟会怎样选择？”
选择？
他说完这句话眼睛看向屋外，明锦已经回来，正站在一颗槐树底下，上头吊着的一个男人，正是耗子。
底下是那条河流，虽然看着浅，实则很深，越往右越急，不知道淹死过多少人。
“她的身上有炸弹，外头那位也就是你的好兄弟，相信不用我多说你也知道外头那条河有多深，我可以放过一位，二选一，你自己做决定。”
黎烟的腰腹部绑了一枚炸弹。
沈以珩：“条件呢？”
“我的三位同伴死了，可你只失去了两位兄弟，怎么算都是我亏了，这样吧，我只要你的一条胳膊。”
黎烟听不太清他们的对话，但隐隐约约能猜到什么，她拼命地摇头。
商言谁都不可能放过的，不管怎么做，都不会放过的。
沈以珩看了一眼黎烟，说道：“说话算数。”
“当然。”
耗子也看到这边的情况了，在看到沈以珩拿起那把锤子，他开始不要命地挣扎，眼睛都红了。
黎烟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不断地往外涌，无能为力到眼泪不受控制。
这是陷阱，但他不得不往下跳，他别无选择。
沈以珩拿起那把锤子，朝自己的左臂狠狠一锤，坚硬的铁与肉.体发生触碰，骨头的断裂声在空气中清晰可闻，他神情依旧冷着，鲜血顺着手臂往下流淌，一滴一滴，没一会地面上积了一滩。
锤子下去的那刻，黎烟几乎疯了一般从椅子上跳起来，她被绑着，人连带着椅子咚地一下倒在地上，她绝望地闭上眼睛，眼泪还在流。
他用尽了全力，没有半分迟疑，是完完全全做好了舍弃生命的打算。
沈以珩扔下锤子，冷硬道：“把耗子放下来。”
商言一副了然的样子，他看向黎烟，“我说了人心是最善变的，他对你的爱也是如此，兄弟于他而言是最重要的，而女人不过是男人的附属品，不过他肯为你走进来，就已经比很多男人强了，可惜他还是舍弃了你。”
“你为什么要站在我的对立面，那时候我就知道你很不一样，可惜了，如果你愿意和我站在一起，那么我们将会创造出更多完美的的奇迹，从宋意开始，我给了你那么多次机会，可你都让我失望了，现在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既然你已经选择好了，那么杀了她。”
商言说这话的时候才像个正常人，似小孩子在说自己喜欢的玩具，那种兴奋，那种不可控制。
他对完美的追求已经到了顶端，只差一点就可以得到那个和自己一样完美的同伴。
在终于快要接近的时候，他抑制不住心底激动，这是一种病态的偏执。
沈以珩的嘴唇因为失血变得苍白，冷汗浸湿了额前的碎发。
他目光一直坚定，“你算错了，我不可能杀了她，我也永远都不可能成为一个像你一样的人，在这个世界上你也不可能培养出一个像你一样的人，你放弃吧。”
在他们对话的同时，“扑通”一声，绳子断裂，耗子掉入水中，水流湍急，一瞬间没了人影。
明锦转过身的时候已经晚了，绳子被磨破了，这么粗的绳子，竟然…
沈以珩望了一眼平静的湖面，眼睛里满满都是沉痛，本就苍白的脸更加惨白。
又发生了这样的事，在他眼前，他再次无能为力。
沈以珩：“你说的二选一，既然我已经失去了兄弟，现在可以放过黎烟了吗？”
明锦已经回到屋内，他把黎烟从地上拎起，蹲下.身来的那一刻，头又痛起来。
黎烟睁开双眼的瞬间，眼眶红透了，她像是被抽去了灵魂，望着沈以珩的脸，整个人呆愣着，眼泪自然地往下流。
一滴泪，落在明锦的手背上。
他像是突然被惊醒了一般，眼前出现短暂的重影，像是有多个自己，明锦扶着头，拼命压抑这种感觉。
他知道是商路，是商路这个人格想要回来。
“该死！”明锦暴躁的低声吼着，“你给老子别哭了。”
黎烟仿若未闻，眼睛里只望着沈以珩。
明锦头痛欲裂，他一定要占据这个身体，从此以后都没有商路了，他不能再出来，商路答应他了，只要完成这次计划，他就可以永远存在了，他一定要坚持住。
他猛然睁开眼，瞳仁里的光亮重新出现，还夹杂着几丝错愕。
商路看了眼沈以珩和商言，又望向黎烟用眼神示意她，再慢慢把黎烟嘴里的布条拿出来。
黎烟不可置信，是商路，他回来了。
滴滴答答炸弹的时间正慢慢流失，只剩下五分钟了，只有明锦知道剪哪根线。
有很多根颜色的绳子，如果不知道的话，就不可能成功。
商路拽住绳子，眉头紧锁。
商言看向沈以珩，“可你已经做出了选择不是吗？是他自己跳下去的，所以你已经没得选择了，我给过你机会的，是你自己不珍惜，你要不要杀了她，那么一切都完美了，一切都到最开始的地方，完整的，完美的。”
商路的脑袋像是被锤头砸过一般，分裂出来的每一道神经正在扩散。
他以前有过醒来不在原来地方的经历，也有感觉好像做过一些自己不记得的事，但后来自己选修了心理以后这种现象就很少发生了，他也就没在意，直到现在，他终于确定自己有双重人格。
明锦终于挣扎着回来，他恨透了这种感觉。
见黎烟嘴里的布条不见了，就知道商路刚刚回来过。
明锦掏出枪抵在黎烟脑门上，坚硬冰冷。
“看来他是真喜欢你，这么见不得你掉眼泪。”
沈以珩将明锦的一举一动都落在眼里，见他拿枪瞄准黎烟，一颗心提上来。
明锦眼神冷漠狠厉，“你说我如果杀了你，商路会怎么样？他还敢出来吗？”
他欲想开枪。
商言微微皱眉，似乎很不满意明锦突然的打乱计划，他从身后掏出枪，回首退了几步，精准地瞄准明锦，毫不犹豫扣准扳机，开枪。
子弹快速地在空气中穿行，穿过明锦的胸膛。
他的眼睛睁大，手里的枪滑落，视线落在黎烟身上，目光相触的一瞬他往后倒，血在他的衣服上渐渐染红。
他清澈明亮的双眸里还是以前阳光的样子，偏清秀的脸上渐渐发白，他慢慢眨动了几下眼睛。
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沈以珩没料到商言居然会这么做，不带一丝犹豫地。
“商路…”黎烟看着商路在她面前倒下，巨大的冲击下她无力承受，还没来得及反应，下意识地叫着他的名字。
明锦对于他而言只不过是一条办事的走狗，骗骗他就信了，但到了关键时候还在碍事，就只能处理掉。
商言神色淡然就好像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过，“最后问你一次，你到底杀不杀她？”
砰，又是一记枪响。
商言身子一僵，低头往下一看，子弹穿过了他的大腿。
就在他转身的瞬间，商路吃力地拿起枪瞄准了他的胸膛，但他已无力支撑，子弹偏移，射中了他的大腿。
开完这一枪之后，他永远的闭上了眼睛，胸膛再也不会有起伏。
“商路…商路…”黎烟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好像除了叫他的名字就再也发不出其他声音。
她最好的搭档，陪着她走过人生中最难熬的七年，他永远阳光逗趣，贴心到就连喜欢她，她都是最后一个知道。
他的一生，不该这样结束啊！
沈以珩右手使不上力气，他迅速用左手钳制住商言，控制住他的手腕，手使不上力气，枪从他手里滑落。
沈以珩用脚把枪踢到一边，然后往前倾靠近商言，绊住他的脚，他没有力量支撑不受控制地往后一摔，两人一同倒地，商言压在沈以珩骨折的左手上。
他吃痛地强忍着，没有发出声音，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滑下来。
黎烟的心高高悬着，视线死死地盯着他的手，他的手。
商言再次压上来，用力地顶，沈以珩痛苦地呻.吟出声。
“不要！”黎烟尖叫。
刚才的两记枪声，惊起树上的飞鸟哗啦啦地奔走，刮起地上的秋叶一片两片。
副队长已经带人悄悄逼近篱笆房，无声无息如一阵强势的风席卷而来。
商言欲起身，沈以珩双腿钳制住他的，一只手用尽全力扣住他，商言的力量敌不过沈以珩，几乎要把他的骨头捏碎。
沈以珩一直等待的就是这一天，他可以亲手逮捕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一天。